無端的血雨連綿不絕,連大陣都無法遮掩屏蔽,就好似蒼天也在為韓家哭泣一般。
蘇書雪立於門外,抬首仰望著血色長空,默然不語。
她伸手成掌,離了屋簷的範圍,任由血色雨滴打落在掌心。
刺眼的赤紅與白皙的肌膚混在一起,有種詭異的美感。
冰冷的觸感,就連身為元丹真人的她,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就好似與凡人無異。
蘇書雪駐足原地許久,才在一聲稚嫩的女聲呼喚當中,回身進入屋內。
莫名的血雨,顯然將韓悠悠嚇得不輕,隻能一直躲在房間內。
她躺在床上,見蘇書雪進來,便撅起小嘴巴問道:“娘,大兄還有爹爹呢?”
從小臉上未乾的淚痕可以看出,又做噩夢了。
對此,蘇書雪也隻能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回答道:“你大兄回昆侖了,你爹爹正在閉關。”
自從韓卓與韓輕塵死後,她便一直用這樣的謊言來安撫韓悠悠。
不忍告訴其殘酷的真相。
對於這個回複,韓悠悠顯然有些不滿意,但也並未說些什麼,隻央求著蘇書雪給她講故事。
故事還沒講完,這小娃娃,便又睡了下去。
安撫好感到有些不安的韓悠悠,蘇書雪這才站起來,轉過身,悄悄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蘇書雪和韓卓隻孕有韓輕塵這一個後代,至於這孩子,則是看其天賦上佳,從而收養的。
正因為與韓家沒有血緣關係,才得以逃過這一劫。
蘇書雪雖不知究竟是何人將韓家主脈屠戮一空,但也隱隱猜出可能與韓易之有關。
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對方身為登靈大能,不可能沒有察覺到。
而這位韓家老祖近日莫說是露麵,就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蘇書雪通過韓卓留下的族長玉印,試圖與之聯係,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老祖究竟是拋棄了韓家,還是說,死了?
似乎都有可能。
但不管是那種情況,沒了這位登靈大能的庇護,族中高階修士又儘數慘死,韓家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了。
雖然短時間內依靠大陣,還能再掩飾一會。
但紙畢竟是包不住火的。
再者,還不等底下的那些世家察覺到不對勁,族中便開始爭權奪利,想要將韓家瓜分了。
一些庶出的長輩認為蘇書雪乃是外姓,不配繼承韓卓的位置,繼續統領韓家。
他們聯合起一幫平日裡隻會吸血的米蟲,對蘇書雪施壓。
這讓她極為難做。
外憂將生,內患不解,整個韓家陷入了風雨飄搖的境地。
就好似是在走鋼絲一般,稍有不慎,隨時都有可能跌入無底深淵,萬劫不複。
蘇書雪有時也想過,帶著韓悠悠遠離這是非之地,以她元丹的修為,還有多年來積蓄的財產,無論到哪裡,都能過上好日子。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每天修行的時候,都要擔心會不會有人來偷襲,將她一並殺死。
但殺夫殺子之仇,又怎能如此輕易便忘卻。
更何況,韓卓死前留下的唯一遺願,便是希望蘇書雪能夠將韓家延續下去。
沉甸甸的責任壓在了肩頭,蘇書雪幾乎喘不過氣來。
也唯有和韓悠悠相談玩樂之時,才感到一絲輕鬆。
隻是待她剛走出韓悠悠的房間,無意間抬首一望,便發現血雨已然停歇。
如此算來,足足持續了三日。
天青一色,淨若翡翠玉石,一掃先前的沉悶。
但對於蘇書雪來說,這樣的美景,也隻能讓她心情好受一些。
而日子還要繼續。
她現在要趕去祠堂參加族中會議,一想到那些老不死的嘴臉,就心煩不已。
是以並未在此處過多停留,當即運起遁光,便要於高天飛馳。
卻不想剛剛動身,便迎麵撞上了一道衝奔激流的水藍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