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傳們圍坐在暖爐邊上,外頭夜雨急了些,隔著窗都能感受到些許寒意。
柳如墨叫來了所有長老,因為人少,長老們也團團坐在一起,和親傳們挨著。
薑玄很喜歡這種小宗門的感覺,和長老們就像是親人一樣親近。
不像從前在魔界,開個大會兩個人都坐的老遠,打瞌睡都沒人提醒。
柳如墨端著茶杯,掃視了一眼堂內眾人。
“大家都到齊了,我就先簡短的說一下這次開會的目的”
青年聲音很是溫潤,讓薑玄靠著白師兄的肩頭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很快,她就睡不著了——
“我要重振宗門,乾掉玄月宗,反對的人,現在還可以退宗下山”
柳如墨說罷喝了口茶,語氣平淡,視線自然的垂在矮幾上。
薑玄的眼皮像是被什麼東西嗖的一下子拉了上去。
不是?她沒聽錯吧?
師尊不是向來能躺著絕不坐著嗎?怎麼現在突然轉了性?
白玉殊先是一個猛子跳了起來,“好啊!師父!我就等你這句話!”
他似乎還覺得不儘興,抬手連著劍鞘一起橫斬了兩下。
孫長老捏了捏胳膊上鼓起的肌肉,還是有些猶豫,“掌門,咱們宗門人手不夠,能行嗎?”
這總算還有個精神正常的。
天下第一宗的位置,隨意宗的確唾手可得,光是前八場大比,隨意宗就拔得七次頭籌,剩下個人戰,他們隻要大小腦協調,總積分就能保持在第一。
但乾掉玄月宗......那邊本來就實力強勁,還有江籬女主光環護體,恐怕沒那麼容易。
“師尊,為何要選玄月宗下手?”
景欲明抓住了重點,一邊給師弟師妹們續茶一邊問著。
行......宗門裡就她和白師兄這麼毛躁嗎?
大師兄和裴慕傾怎麼全都這麼淡定?
是乾掉玄月宗,重回天下第一寶座啊!
不是出去買菜!
不對,怎麼長老們都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我其實一直都有懷疑,當年隨意宗差點被滅門,是玄月宗在背後動的手”
符王閣長老歎了口氣,麵色凝重。
柳如墨抬起茶杯,掩住他有些疲倦的神色。
“樓棄那邊,我灌了他吐真丹,問出來了,當年我師弟師妹們的屍體,就是被玄月宗的人拿走的”
茶杯被他緊緊握在手中,慢慢化成齏粉。
“月影當初咬死了不認,現在,師弟師妹們都還隻有衣冠塚”
孫長老想起什麼,嘴唇顫動了片刻,重重拍了拍矮幾,“欺人太甚!”
柳如墨原本想遵循師弟的遺願,帶上隨意宗剩下的人,過歸隱的田園生活。
但,天不遂人願,玄月宗還是在打他們的主意。
成天挖他們親傳首席就算了,現在甚至,還棄薑玄的性命於不顧。
他們宗門親傳救了四大宗多少回?
這次請他們出山,竟然一個二個全都端坐在高位獨善其身。
柳如墨再也無法壓製住心裡的恨意。
天下第一宗啊,被殺到親傳隻剩他一個。
他自知擔不起掌門的擔子,但還是不得不站了出來。
長老們都是當年修為不夠格,無法上戰場的內門。
師弟師妹們走了之後,長老們全都拚了命的修煉,就是希望能護住隨意宗僅存的弟子們。
從隨意宗師弟師妹們都死了,師父也閉關不出的那刻起,柳如墨的人生就已經被徹底顛倒。
被恨意支撐下去的人是沒有未來的,柳如墨卻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回頭看。
他每天裝作無所謂,裝作雲隱,但藏書閣裡那些複活仙術卻被他日日夜夜翻著。
他在用自己的全部追尋一個過去。
那個簡單快樂到,像是一個夢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