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彭萬華躺在凹凸不平、硌人的竹床上。
這張簡陋的竹床使用的竹竿捆綁製成,整體長約兩米,寬約一米,兩頭搭在土磚壘砌的台子上,勉強可以稱之為床。
竹床上麵鋪上一層稻草,蓋了一張老布床單。枕頭也是用布裹了稻草製成,晚上經常會有兩根稻草翻起來,戳在他臉上,令他毛躁不已。
小小的土房子裡,放置了兩張床,對麵那張床上躺著老四和老六,兩個家夥已經打起了小呼嚕。
此外房間內還放著一些如鐵鍬、竹叉等農具。
“真窮啊。”
彭萬華望著月光感慨道。
盈盈的月光透過木窗照了進來,他翻了翻手中的黑白雙魚玉佩,白天還會發熱,這會兒卻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白天的一幕幕還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不由得在心裡規劃起自己的未來。
首先,是解決窮的問題。
囤郵票古董,時間周期太長。
倒騰國庫券又還得幾年後才行,遠水解不了近渴。
忽然他想到了北邊那位賣瓜子發家的年先生,這會兒應該在蕪州發家,在這個萬元戶都稀奇的年代,竟然靠瓜子成為了百萬富翁。
這個年代,相比廣大農村地區缺衣少食,城裡條件要好一些。
物質的匱乏,讓炒瓜子這種零食成為城裡人的搶手貨。
而且炒瓜子也是需要技巧和秘方的,用現代話來說就是護城河很深。
所以,能做的沒多少家,做成時銷的美味更是寥寥無幾。
“炒貨。”
彭萬華嘀咕了一聲,他想起了當初曾經去西北的一個老鄉家裡做客,那家不僅會做炒瓜子,炒花生、炒板栗、炒蠶豆、炒青豆等等炒貨。
其實步驟很簡單,無非是按比例加八角、小茴香、花椒粒、生薑、香葉等調料,再把瓜子放進鍋裡一起煮,煮好後再烘乾加鹽和砂石炒脆。
在後世網上一搜就明白的東西,在這個年代還是秘方。
不過,讓他現在去做這玩意暫時不可能的,他沒時間。
至於說有重生者摳黃鱔、賣泥鰍發家,那真是過於臆想了。
實際上黃鱔、泥鰍都是有季節性的,並且具有晝伏夜出的習性,晚上連個燈都沒有不好抓。
即便如此,要是能賣出去,跟風抓著賣這玩意的人多,根本賣不上價。
彭萬華思考良久,與其累死累活摳黃鱔,還不如出去販點衣服來錢快。
這個年代大多衣服都是黑、黃、綠、藍等單調的顏色,質量不咋地,容易掉色。
他隻要能去南方找到渠道,搞點時髦衣服,不愁沒買家。
然後他想到了上大學的事。
前世他發揮還好,考上了京城礦大,然後被分配到了礦產勘探隊,全國各地各處跑,荒山野林到處鑽。
勘探隊男多女少,他當時的婚事還是有一年抽時間回老家匆忙辦的。
對象就是隔壁大竹村的薑雪,比他小四歲。
薑雪家也不是大竹村的人,她老家是燕郊的,因父輩下鄉當知青,就在大竹村安了家。
在動亂時期,她老父親因為是知識分子被關在牛棚裡鬱鬱而終,現在她正和老母親相依為命。
薑雪後來倒也爭氣,考上了中師名動一時,然後在鎮上初中教書。
當時的中師的含金量不輸於現在一本大學,一個小鎮可能最多也就兩三人能考上。
想到這個前世的老婆,他隻有愧疚。
當時他匆匆辦完婚禮,沒多久又匆匆離去,以後便常年在外,聚少離多。
後來薑雪給他生了對雙胞胎,在家拉扯兩個娃,也算儘心儘力。
可惜夫妻二人常年分居,婚姻又是父輩撮合下的匆忙產物,缺少感情基礎和溝通每次見麵不是吵架就是乾仗。
乾仗就是字麵意思,不是妖精打架的那種。
薑雪雖然是老師,外表溫婉,但內心剛強。
彭萬華那時年輕氣盛,脾氣也躁。
二人針尖對麥芒,夫妻關係十分緊張,近乎破裂。
後來,他所在勘探隊改組為公司,他憑借過硬的技術和資曆逐步上升成為總工乃至CO。
上了年紀後,他把公司賣了又成立了投資公司,天天在外麵花天酒地,自有狂蜂浪蝶哄著他。
除了按時寄些生活費回來,他基本上不管家裡的事,常年不著家。
用現代的話來說,簡直就是個渣男。
直到兩個娃上了大學、辦了人生大事,薑雪再也忍不了了,直接離婚回了老家,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麵。
再後來,全球金融對抗加劇,覆巢之下無完卵,彭萬華投資失敗,多年心血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