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董卓是否真的謙虛恭謹,陳成己不知道。
但陳成己知道,這個時候董卓來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按照時間推算,這個時候的董卓應當方才進城而已,進城之後不先去找袁太傅,先來找我?”
陳成己將棋子放在棋盤上笑著“看來,這大漢的天下還沒有糟糕透頂嘛。”
陳朱樓對此倒是有彆的想法“怕是來找父親言明自己苦衷的吧。”
他臉上帶著不屑的嘲諷“說一說自己和袁氏的溝通交流、包括今日所來長安城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也唯有這樣才能夠從這個巨大的漩渦中逃脫出來。”
“董卓出身西涼,西涼貧苦,所以他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繼續往上走。”
陳朱樓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若他是為了西涼而求,那麼父親倒是可以體諒體諒他的苦衷,可若他是為了自己,還是讓這位董都尉去死吧。”
陳成己隻是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些許唏噓之色。
“董卓這個人,我也是了解的。”
“他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陳成己一邊與陳朱樓往前廳走去,一邊在心裡謀算著董卓來此的目的。
很快的兩人就到了前廳,董卓三人已經在此等候許久。
幾句寒暄之後,董卓便直接開口了“陳相,董某是個粗人,也就不裝那些什麼樣子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陳成己問道“俺隻是想問一句,自當年康成二帝之後,西涼人是否便已經是光明正大的、誰也無法辯駁的大漢子民了?”
陳成己點頭。
董卓鬆了口氣,他瞧著陳成己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他沉聲問道“那麼,若是西涼遭受了不公的待遇,安國王是管還是不管?”
“陳相是管還是不管?”
董卓問的是兩個身份,一個是大漢的安國王,一個是大漢的丞相。
陳成己隻是看向董卓“無論是安國王,還是丞相,都要管。”
“我自然也會管。”
他看著董卓“董將軍今日前來,是告狀的??”
董卓搖了搖頭,隻是說道“俺今日不是來告狀的,隻是來跟陳相說此次入長安城之事的。”
陳成己抬起手打算了董卓“董將軍奉召入京,此事乃是天子詔書,名正言順,何須與我解釋?”
他挑了挑眉說道“一切合法合規的事情,便不需要解釋。”
陳成己的聲音淡淡的。
而後,董卓咧開嘴笑著“俺就知道陳相會這麼說,但俺還是想來解釋一下,俺對摻和進什麼政治鬥爭沒有興趣,也不想去做這些事情。”
“大漢內亂,對於天下其他將軍來說可能都是一件好事,但對於我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時候的董卓已經不再裝模作樣了。
他隻是說道“我隻想讓西涼這一畝三分地變得越來越好,至於其他的,倒也不是我能夠管得了。”
董卓的意思很明顯了,倒是和陳朱樓之前所說的一模一樣。
他想把自己從這個混亂的圈子裡拆出去,然後告訴所有人這個事情跟他沒關係,從而避免自己的傷亡。
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陳成己也十分誠懇的說道“董將軍放心便是,陳某此次前來長安,為的也不是什麼所謂的政治鬥爭,為的隻是給大漢天下的百姓爭一口氣,讓他們能夠緩一緩。”
他背著手,站了起來,沉默的低聲道“董將軍從西涼而來,沿途中可是見到過一些“太平道”的民眾?”
董卓頷首“見到過,都是一些被逼的活不下去的可憐人。”
他嗤笑一聲“有些地方的朝廷說這些人是逆賊、妖人,可若是能夠活下去,誰願意去搞一些有的沒的呢?”
“安國王啊,您知道麼?”
董卓有些悲觀的詢問道“其實那些民眾喝張角符水的時候知道,知道那些所謂的符沒有作用,甚至可能還有壞處,可那符水是熱的啊。”
“一碗熱水許就能救人性命。”
他拍了拍自己肥大的肚子“有些時候,我也覺著自己也是一個權貴,何必去管那些人。”
“左右我董卓、我董卓的妹子、家人不會有什麼錯漏。”
說到這裡,院子中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董卓長舒一口氣,而後輕聲道“陳相,今日董某說多了。”
“還請陳相不要怪罪。”
等到董卓離去之後,陳成己才是站在院子裡,而後閉上了眼睛,身旁的陳朱樓則是問道“父親”
陳成己擺了擺手。
“不必多說。”
“樹大根深之後就會開始腐朽,當年的邦周不也是這樣?”
“如今大漢已然傳承了四百餘年了,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算是正常。”
他眯著眼睛“樓兒,你了解太平道麼?”
陳朱樓微微搖頭。
陳成己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終究是開口道“那,你想要了解太平道麼?”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聲問道“或許,太平道能夠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陳朱樓站在那裡。
他與自己的父親不同。
陳成己已然有了自己的觀念,在當年被封為安國王後,他便在天下遊曆,曾經見過張角、也見過太平道的人。
張角曾經說自己得南華老仙傳承的“太平要術”一書以治國安民這話,不算太假,但也算不得太真,畢竟這“太平要術”的確出自莊子,乃是當年莊子自己博覽群書後寫出的兩卷書籍。
一卷乃是自己的思想集大成的產物,另外一卷則是他閱覽拙身樓、鹹陽學宮書籍後,又與當時的陳氏陳瞻多有溝通,記錄下來的一卷兵書。
當年莊子逝世之後,這兩卷書籍他並沒有傳授給自己的弟子,而是藏在了拙身樓當中。
那麼,拙身樓中的書籍是如何傳給張角的呢?
那要問一問當年外出遊曆的陳成己了。
陳成己的骨子裡是站在黔首這一邊的,因為他見過無數的苦難,並且真切的跟著張角走過些許天下。
而陳朱樓是不同的。
陳朱樓的骨子裡並不是“陳氏子弟”,而是“世家子弟”。
這也是許多如今陳氏子弟的毛病,他們雖然依舊覺著百姓才是重要的事情,但他們會將另外一個東西放在百姓之上,那就是“家族”。
是的。
漫長的五百年過去了,陳氏站在天下第一世家的位置上太過於久遠了。
陳氏的子弟們多少會產生一些細微的變化。
這也是當初為什麼陳氏先祖修建官渡城的時候,一定要將官渡城再次擴大的原因,他們想讓更多的百姓住進來,從而不斷地影響陳氏的子弟,讓陳氏子弟的心性不要發生太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