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其餘人間,競爭卻十分激烈。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才子遞出自己的詩作,在秦夫子幾人手中流傳觀看,若是質量上乘,甚至會遞給高台上的阮老。
隻不過阮老似乎惜字如金,遞過來的詩作都會認真品讀,卻從不發表什麼看法。
時間慢慢接近午夜。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已很難再產生什麼佳作,阮老接連看了幾篇詩作都覺得太過平庸,興致缺缺,和秦夫子交待了幾句便提前離席了。
阮老一走,時通判等人自然跟著相繼離開,高台上賓客瞬間空了一大半。
留給選手們的時間不多了。
秦夫子回憶其剩餘沒交卷的幾人,踱步走到柴茹茹桌前,看到的卻是一張白紙,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失望。
當柴茹茹入場的時候,他其實是懷有期待的。
畢竟江南文壇翻來翻去就那麼幾個人,就連那些所謂的後起之秀,他也早在鶴山書院裡見過了。
他希望能多一些陌生麵孔,才好給文壇補充新鮮血液,特彆是女子,說不定還能帶來些新風氣。
不過現在看來,此女修行天賦雖好,其餘方麵屬實一般。
負責評審的幾人早就將現場的詩作都傳閱過幾遍,見時機差不多,秦夫子朗聲宣布道:“好,接下來便公布初賽入圍名單。”
正在這時,入口處突然傳來喧鬨聲。
“等等!等等!”
柴經義邊喊邊往會場裡衝,越過侍衛們的圍住堵截,但身手有限,沒跑兩步就被重新製住。
柴茹茹站起來蹙眉道:“回去,還嫌不夠丟人麼!”
柴經義本下意識地想要退縮,可他想起自己也是柴家的子弟,不知何處冒出一股膽氣,倔強地大喊道:
“秦夫子!柴家還沒有答題!”
秦夫子倒是覺得有趣,朝侍衛揮了揮手:“讓他進來罷,一個不入品的小子,那麼緊張乾什麼。”
柴經義剛一脫身,撒開腿就往前跑,就連路過柴茹茹身邊時都未停留,直接跑秦夫子跟前,雙手遞上張紙條。
“還請秦夫子斧正。”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都被深深震撼。
柴二郎什麼水平大家再清楚不過。
天啦擼,他腦子裡竟然還存在斧正之類的詞彙?
蔣良吉最先按捺不住,眼神閃爍,帶頭起哄道:“秦夫子,這可能是本次文比的最後一首詩了,不如給大家都念念吧!”
“是啊是啊!沒想到我還能活著看到柴二郎寫詩,哈哈哈……”
秦夫子見眾人反應,大概也明白了狀況。
這下他對紙條上的內容更好奇了。
接過柴經義遞來的紙條,秦夫子粗粗掃了遍,忽地“咦”了一聲。
蔣良吉迫不及待道:“秦夫子,可是這歪詩粗俗不堪,汙了您的眼?”
“非也。”秦夫子何等人精,深深看了蔣良吉一眼,笑道:“那我便念給大家聽聽。”
“向來鷹祭鳥,漸覺白藏深。葉下空驚吹,天高不見心……”
敢來參賽的,多少有幾分文采,蔣良吉等人臉色微變。
就算再不想承認,他們也從這短短幾句中察覺出作者極深的功底。
不應該啊……
柴家還有這等匠手?
“……氣收禾黍熟,風靜草蟲吟。緩酌、緩酌……”
念到這,秦夫子戛然而止,非是他故意賣關子,而是紙條後麵的字跡被水珠打濕,糊成一團,根本看不清。
“緩酌樽中酒,容調膝上琴。不知寧某這首《處暑七月中》,是否扣題?”
會場的另一端,一道虛弱的男聲驟然響起,緊接上文補完了詩句,也將全場的目光吸引過去。
柴茹茹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顫,好似丟了魂,呆呆地轉過頭,可霎時間她的心臟又像是被揪住一樣疼。
往日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現在卻瘦骨嶙峋,濕漉漉的長發粘在臉上,衣服還在滴水,很是狼狽。
要不是身旁有李太安攙扶,恐怕站著都費勁。
寧言的目光越過眾人與柴茹茹交彙,咧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對不起,我來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