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你、你真會?”
璟兒現在腦子一團糟,兩張截然不同的麵孔在她眼前交錯閃回,時而是冷峻孤傲的出塵公子,時而又是嬉皮笑臉的無賴小賊,讓她都快分不清了。
“對啊,你看,這招是濁浪排空。”
寧言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稍稍側過身朝著她比了個劍指,一道裹挾著覆海劍意的氣劍在指尖滴溜一轉,旋即迅速消散。
璟兒縱使沒學過覆海劍訣,但這兩招之間透露的氣息她還是能分辨的。
按她猜想,既然慕容複的絕技叫鬥轉星移,總得有個東西轉一下吧,哪來無中生有的道理,當即便信了七八分,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緊接著又抱怨道:“下次彆玩這麼大了,差點你就露餡了懂麼,很危險的!”
寧言看到她的變臉速度登時一怔,小聲都囔道:“我還是喜歡你剛才麵對慕容公子的嘴臉……”
“滴咕什麼呢?”
“沒什麼……”
璟兒瞪了他一眼,一想到事情敗露的下場便讓她後怕不已,不過很快便察覺到其中轉機:“他們暫時被你唬住了,等閒不會再出手,我們先拖到朝食宴結束再說。”
寧言望向水幕外的眾人,隨口敷衍道:“放心放心,計劃通。”
他選擇高調出場倒不是全存著人前顯聖的想法,對方這麼華麗的反派陣容,光是看上一眼係統就在腦中滴滴滴瘋狂報警,估計隨便挑個人都能將他按著狂錘,不冒點險怎麼行。
在寧言看來,他最大的劣勢便是修為境界,低到能讓所有人看到底,想要化劣勢為優勢,那他必須想辦法立住人設。本來他是打算讓璟兒和他打配合,沒想到宴中居然有更合適的人選。
出言激怒鄭天工就是計劃的一環,因為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覆海劍意。
先聲奪人的氣勢,天衣無縫的演技,再上一點恰到好處的心理暗示,讓惡波漁樵這樣的老江湖都著了他的道。
有道是虛則知實之情,靜則知動者正。你承應天命,對那帝王心術亦是無師自通,四品武者照樣是你掌中玩物!至於傳國玉璽的秘密,待拿下那愚蠢的郡主,你自有千萬種不可言說的手段在等著她……】
放屁!朕對偽周忠心耿耿,怎會行那不臣之事!
不過好像有哪裡不對……寧言晃了晃腦袋,努力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卻聽得璟兒好奇道:“話說你是怎麼破開虛空的?”
“都是特效啦。”寧言一拍腰間的十方水君令,“宴會前我就換了身小廝的衣服藏在役從裡,等到你們注意力被旋渦吸引的時候,借著白霧遮掩又換了回來,剩下的嘛全靠借位。”
璟兒恍然大悟,這一招瞞天過海倒是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忍不住歎服道:“你還真是狡猾。”
寧言不滿道:“什麼叫狡猾,你就這麼侮辱一個敬業的演員麼,我在簾子後麵蹲得腿都快麻了。”
“是是是,你最辛苦了。”
璟兒白了他一眼,突然察覺到對方正伸著脖子向她身後張望,急忙跟護崽的母雞似地攔在前頭:“不準看!”
寧言對這位聲名在外的小郡主可是好奇地緊,嘴裡忙不迭道:“我就悄悄看一眼都不行啊……”
“當然不行了!”璟兒都快急了,外臣與宗室女卷的來往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大周帝姬哪能隨意讓人近觀直視,這人對皇室就沒有半點敬畏之心麼?!
“這來都來了……”
“放肆,休得無禮!”
兩人圍著條桉你躲我閃之際,一聲輕咳打斷了他們的拉扯。
聽到郡主示意,璟兒隻得不情不願地讓開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翻腕指向寧言,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寧言自然是不會放心上,畢竟見識過郭侃那種純純的廢物,他很難對其餘周王室成員尊敬得起來。而幼清郡主誇張的排場與奢靡的生活又給他留下極深印象,讓他本能地認為這或許又是一隻寄生在萬民之上的米蟲。
大概是女裝版加肥的郭侃?
他抱著諸如此類的念頭,視線順著台階直上,可當他看到條桉後安靜坐著的那人兒時,饒是見慣了梅蘭竹菊,也不禁有片刻失神。
幼清郡主的衣飾繼承了周王室一貫華貴的風格,青羅繡製的褕翟雍容大氣,上綴鳳鸞紋樣,輕紗遮麵,珠冠佩鬢,整個人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這一切在對方的那雙眸子麵前,都失了顏色。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睛,猶如一汪春水清潭,讓人不禁放下所有戒備,想去貼近這世間難得的純粹與美好。
腦海裡的晏晏按捺不住了,酸唧唧地說道:“寧言你要當心,這種愛裝可憐的女人最會騙人了。”
寧言回過神來,微微低下頭不動聲色道:“你這多少帶點個人情緒了。”
晏晏火氣蹭得一下上來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你們才第一次見麵就幫她說話!”
“我沒有!”寧言失口否認,熟練地扯開話題:“話說你怎麼出來了?”
短暫沉默過後,晏晏回歸正題,嚴肅道:“那個郡主身上傳出的血氣不合常理,體內精藏極為驚人,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