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手中動作一頓,趕忙抬起臟兮兮的小臉,怯怯回道:“回恩公的話,我叫趙阿龜。”
阿龜……寧言歎了口氣,一聽就是窮苦人家起的賤名,也難怪會淪落到和狗搶食。
“那阿龜,你今年多大了?”
小乞丐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伸出十根手指數了又數,才脆生生回道:“過完年就十四了。”
這會輪到寧言愣住了。
他想了想,將兩根快子一折變成四根短棍,分出兩根塞進趙阿龜手中——這長短對於他來說或許使起來彆扭,但對小乞兒來說卻是正好。
寧言就地一坐,把自己的碗朝對方那邊送了送,大方道:“來,一起吃吧。”
趙阿龜還在疑惑恩公分給自己短棍是何意,聽到這話嚇了一大跳,“使不得使不得!阿龜這樣卑賤的人,怎麼能和恩公吃一碗飯……”
寧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挑起一塊豆腐送到他嘴邊,“要我喂你?”
趙阿龜嘴唇微微顫抖,眼睛裡霎時間變得霧蒙蒙的,一邊磕頭一邊帶著哭腔喊道:“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誰要你跪了!”
寧言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哭笑不得,又寬慰了好幾句才讓小乞丐能好好坐下。
趙阿龜拗不過寧言,終於還是局促和他一同吃起齋飯,隻是吃著吃著,他的注意力卻慢慢從飯菜移到眼前男人臉上。
恩公他、長得還怪好看的……
“吃飯啊,看我作甚?”
“啊啊,嗯。”
趙阿龜連忙應道,可沒吃幾口,又忍不住偷看寧言,一個人憨憨得笑起來。
恩公生的這麼好看,要是能天天看到,不用吃飯也不會餓哩……
兩人你一快子我一快子,一碗飯很快便見底。
吃完飯,寧言伸進袖子手中摸索了一會,卻沒有動用銀票,隻是摸出幾塊散碎銀子,又從黃布上撕下一塊包好:“馬上過冬了,這錢去買幾件棉衣,挑舊的買,剩餘的讓店家換成銅板,回頭多分幾個地方藏好。至於那棉衣,彆人若問起,就說是法會上撿的布施,記住了麼?”
趙阿龜哪見過這麼多錢,隻覺得這黃布燙手,慌忙道:“用不了那麼多錢的!”
寧言笑著一錘他胸口:“你這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肉,看你瘦的,渾身都沒二兩肉。”
趙阿龜哎幼一聲,揉了揉心口,臉蛋登時紅得跟個柿子似的,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聲音細若蚊呐:“嗯……”
“那阿龜,我還有些事,就此彆過啦。”寧言站起身拍拍下擺塵土,他還要去尋找係統所說的機緣。
趙阿龜眼看又要跪下給他磕頭,寧言眼疾手快扶住了對方,板著臉道:“彆婆婆媽媽的,再跪我生氣了啊。”
“恩公,不要生阿龜的氣……”
趙阿龜一下子慌了神,話都說不囫圇,膝蓋半彎著跪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無措的,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寧言也沒辦法,神色隻得軟了下來,揉揉他的腦袋,輕聲道:“好了,去吧。”
趙阿龜吸了吸鼻子,兩眼淚汪汪的,抱著黃布一步三回頭,直到走到壇場儘頭,才又跪下磕了個響頭,似乎是怕寧言不高興,趕緊麻溜得爬起來向遠方跑去。
“這小子……”
寧言翻了個白眼,呂亨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歎聲道:“若是那些權貴皆如公子這般心善,世人又何須求神拜佛。”
“就算你拍我馬屁,我也不會解開神通的哦。”
寧言笑了笑,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你信手落子,便揭開了一場禍亂的序幕!就是可惜,這機緣終究是錯過了……】
啥玩意?我特麼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寧言瞪大眼睛怔在原地,聽狗東西這意思好像是因為耽擱了些時間導致機緣沒了。
要說後悔麼?
那也未必。
修行講究的就是念頭通達,看見讓自己不爽的,該出手時就出手,不然修這一身神通有何用?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可後悔沒有,沮喪還是有的,寧言也沒了逛壇場的興致,喊上呂亨準備去和吳清彙合。
然而當他們在壇場外找到吳清時,吳清卻賊兮兮得指了指前頭一個可疑的大帳篷,讓他們再等一會。
“你要去哪?”
“看會相撲。”
寧言奇怪得看了他一眼,相撲戲在大周民間還是挺流行,不過對煉形關的武者來說,那種水平的搏擊應該不堪入目才對。
“相撲有什麼好看的?”
吳清嘿嘿一笑,“裡頭有女子相撲。”
寧言臉色一變,已經能想象到帳篷中藏汙納垢的景象,某種意義上更加不堪入目,當即大怒道:“豈有此理!水陸法會如此莊嚴的盛會,怎能容婦人臝戲於前,真是汙瀆耳目、傷風敗俗!”
“彆扯那麼多,你就說你看不看吧。”
“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