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言沒有搭理係統,依然矮下身,雙手環住界碑,剛一發力,眼中卻是閃過一抹訝異。
彆看這界碑隻有半人高,等真上手了,才發現遠沒他想得那麼簡單。
經過潛龍壺長年的滋養,他隻憑肉身就不輸尋常六品武者,雙臂一起足有萬鈞巨力。哪怕真是座小山,不說搬動,起碼也能讓它晃上一晃。
然而麵對這界碑竟是如蚍蜉撼大樹!
寧言鬆開雙手,繞著界碑轉了一圈,旋即搖搖頭道“推不動。”
女人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寧言的表情,深邃的眸子忽閃著,不知在盤算何種心思,直到看見寧言轉頭看她,方又換上了討好的笑容“不應該呀。郎君既然煉就了無極真體,想要挪動這護山大陣的錨點應非難事……”
寧言不耐道“你講的無極真體到底是什麼東西?根本聽不懂。”
“看來幫郎君築道體的仙家並未將驅使道體的法門一並傳授哩。”女人似是遺憾得歎了口氣,接著話鋒一轉,輕快道“要不怎麼說無巧不成書呢,奴兒恰好知曉這則法門,要不讓奴兒念給郎君聽?”
“學會需要多久?”
女人眉尾輕挑,掰著指頭這便數起來“入門三年,築基三年,精要三年……嗯,再留一年守中,不多不少,十年苦修剛剛好。”
“……”
眼見寧言的臉頓時陰沉下去,女人適時安撫道“郎君莫急,速成的法子自然也是有的。”
“說。”
“那還需借郎君金闕一用呢。屆時你我心念相合,奴兒借托郎君的天人之身,也能逞一逞威風~”
寧言思考片刻,道“一定要金闕麼?靈台行不行?”
女人聞言先是一愣,確定自己聽到的是靈台後,眸中當即湧上難以抑製的欣喜。
行!
那可太行了!
靈台是修行的緊要之地,晉入上三品後,眉心處便能開辟出元神府,彙通靈台合為神宮,也就是三田的最後一道關隘。同時靈台又是天魂爽靈寄居之所,到了一品再往上,想要超脫飛升,又需斬包括天魂爽靈在內的三屍才能羽化登仙。
當然斬三屍隻是上清三宗的說法,其餘宗門未必有這麼一個流程,不過殊途同歸,破碎虛空也好,飛升成仙也好,總得來說是大差不差的。
本以為頂多能撈個金闕,這靈台真可謂意外之喜。
女人望向寧言的眼神滾燙都快冒火星子了,生怕他反悔,急問道“郎君真願將靈台讓出來?”
寧言卻是顧不得揣摩她的反應,注意力全盯著行宮那頭的動靜,頭也不回道“救人要緊。”
“那,還請郎君放開心神。”
“來吧。”
女人收起諂媚,身子一轉,化為一股白霧鑽入寧言眉心。
有了主人家的默許,她不費吹灰之力就來到靈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霧彌漫的空曠世界。
這倒不意外,畢竟寧言隻是個中三品的武者,還沒能耐開辟出神宮,靈台混沌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既然她來了,那以後這裡自然要換個模樣。
女人揮動衣袖,靈台內的景象頓時隨她的心意發生了變化,一條白玉砌成的寬闊大道自她腳下不斷向外延伸。
她獨自行走其間,所行之處仿佛正經曆著草木枯榮、春秋變化,大道兩旁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宮闕拔地而起,又會有舊的樓台腐朽坍塌,周而複始。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駐足回首,身後,已然建起一座龐大的宗門。
隻不過是空無一人,死氣沉沉的宗門。
女人欣賞著自己的手筆,心中自是無比暢快。在她落難之際,恰好有無極真體送上門,又恰好是個沒腦子的蠢貨。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她命不該絕,這是神霄派列祖列宗給她的應許之地!
此情此景,當浮一大白。
女人難得來了興致,一拍手,地上便升起一座小案幾,再一拍手,案幾上瞬間布滿了瓜果美酒,可當她正要抓起酒壺時,卻是忽然一怔。
這壺的樣式她從沒見過,通體是青銅所鑄,垂腹無蓋,壺身上部分被青銅繡覆蓋,部分則是嶄新,壺口還有靈光噴湧。
毫無疑問,這是一尊靈寶。
女人不由得生出幾分警覺,能在靈台之內蓋過她的意誌,說明這靈寶早就被寧言煉化,屬於是這裡的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