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翻,忽然看到一首五言詩,感覺還有幾分意思:“殘蕊抱香枝,孤寒可自欺。風霜任摧折,不過雨沾衣。”
落款是一個菀字,看來竟是個女子。辛莫風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能寫出這樣的詩。他看這茶樓裡的女子多半都和辛爾卿差不多的年紀,寫出這樣的詩的人,定然少年老成。
他繼續往下翻,又從這些詩裡挑了幾首覺得不錯的。柳梓唐的那首倒是一直倒扣在桌麵上。反正,他是評委,他不想讓柳梓唐得意。
辛莫風接著往下讀,被一篇漂亮的行草吸引住了。
他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突突直跳。
“新霜摧城百花殘,我花獨自斬秋寒。
枯荷夏時亭亭立,西風乍起折腰淚潸潸。
君不見,我本凡草叢中物,驕陽烈烈摧我傲然骨。
冷雨渡邙山,紫月步星壇。
……”
這是一首有頭沒尾的歌行體,雖然有些生澀,但卻像是一氣嗬成寫出來,有一股直抒胸臆的感覺。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辛莫風看著這首詩,莫名地冒起了冷汗。
這首詩從“紫月步星壇”之後,被人撕掉了。沒有尾巴,也沒有落款。
辛莫風連忙問小廝:“這首詩怎麼隻有這麼一截?後麵呢?”
小廝撓了撓頭:“國公爺,這寫詩的學子太多了,可能是收的時候一不小心撕壞了,也可能是這個人覺得自己寫得不好,就把後麵撕了吧?”
辛莫風心下有些遺憾。
而雅間中,辛溫平的手心裡,緊緊攥著那句沒有送出去的詩句,一直攥到宣紙被手汗微微汗濕。
那張紙上寫著這樣一句詩:
一朝登臨天子堂,直教紅日落金鑾。
而這邊,持國公已經開始宣布自己心中的詩會頭名了。雖然不得不承認柳梓唐寫得很好,但他就是沒有給柳梓唐名次,將詩展出來以後,好多學子對著柳梓唐那首詩暗暗惋惜。柳梓唐倒是站在楊菀之寫的那首詩前,愣神了好久。
辛溫平聽說持國公在茶樓,便在楊菀之目光的威懾之下帶著月霜雙匆匆離去。辛莫風坐在雅間中看見一個戴幕籬的女子和另一個紅衣女子二人先後出了茶樓,他隻覺得這二人的身影都很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個紅衣女子應該是月家的女兒,另一個則怎麼都想不起來像誰。
這會兒辛爾卿已經和波斯人聊夠了,辛爾玉也灰溜溜地跑回了雅間。他雖然不聰明,但也知道孰好孰壞,看著彆人的詩寫得那樣好,他心裡也挫敗。辛爾卿則下樓去對著弟弟的“菊花朵朵開”狠狠嘲笑了一番,扭頭又看到柳梓唐的詩,心情又複雜了起來。
他今日居然也來了?辛爾卿這麼一張望,就看見柳梓唐被小廝引著進了二樓的雅間,而雅間門打開的時候,她眼尖地發現,雅間裡坐著的人竟然是楊菀之!
辛爾卿頓時就有些不開心了。
騙子!一個兩個都是騙子!一個口口聲聲說兩人恩斷義絕,另一個直接裝不認識,結果還不是柳梓唐一來洛陽兩個人就偷偷摸摸見麵!虧她這一陣子還把楊菀之當成自己的好姐妹呢!
辛爾卿這麼一想著,腳不由自主地踏上了二樓的樓梯。她隻是覺得楊菀之和柳梓唐二人孤男寡女地獨處一室不太合禮數,要監督他們而已,才不是想要偷聽彆人談戀愛呢!
而雅間裡,楊菀之和柳梓唐麵對麵坐著,氣氛尷尬了一瞬,旋即就聽柳梓唐主動開口:“想不到這洛陽城裡還有這等雅致的地方。這陳設倒是和你的風格有些相似。”
楊菀之用熟稔又帶著半分疏離的語氣道:“嗯,是我做的。”
“菀菀的手藝又精進了。”
楊菀之“嗯”了一聲,從茶葉罐裡取出幾克紅茶放進青瓷的茶壺,從炭爐上提起燒水的鐵壺,沸水衝進茶壺中。柳梓唐看著她一雙素手輕輕按著壺蓋,將茶水倒入茶杯,又小心翼翼地拎起茶杯想要遞到他跟前,柳梓唐心尖一顫,趕忙伸手去拿:“我自己來吧,彆燙著你了。”
“無事,我手上繭子厚,不怕燙。”楊菀之禮貌地笑笑。
彆說柳梓唐了,門外偷聽的辛爾卿都噎了一下。
她覺得柳梓唐喜歡楊菀之,但是楊菀之不喜歡柳梓唐。哪有人對自己喜歡的人是這個樣子的嘛!
柳梓唐繼續寒暄道:“你在洛陽過得好嗎?平兒現在怎麼樣了?”
楊菀之沒有正麵回答柳梓唐的問題,而是抿了一口茶,鄭重地說:“柳梓唐,以後在外麵,不要說你認識我。我們就當陌生人就好了。”
門外,辛爾卿小聲地“哦謔”了一聲。
什麼情況,有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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