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懷疑,阿豔欽三日之內必然會回頭。整個洛陽茶商商會都是他管的,更何況茶葉這東西,喝過好的,那孬的可就很難喝下了。
果不其然,阿史那欽在洛陽南北市都碰了一鼻子灰。而且,喝過抱月茶社的茶,總覺得彆家的茶就是不如那日的龍井芽尖香,有幾家便宜是便宜,喝起來又苦又澀!
他正往西市去的路上,卻碰見一輛郡主府的馬車正往西苑去。見到他,那馬車居然停了下來,一位綠衣侍女開口問道:“阿豔公子,我們郡主今日去西苑騎射,不知阿豔公子可是有要事?若無事,郡主想約您一道去西苑。”
阿史那欽本想拒絕,但卻見到辛爾卿芙蕖一般的小臉從車窗探出來,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嘴上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
被請上馬車以後,才發現馬車裡還坐著一男一女。女孩向他作揖,介紹道:“營造司司正,楊菀之,見過阿豔公子。”
而男人則是懶洋洋地一抬眸,勾唇散漫道:“月家軍,月無華。”
聽到這個名字,阿史那欽倒是多看了辛爾卿一眼,辛爾卿眼裡含著幾分戲謔地看著他,開口道:“這位是阿豔公子,是錢東家的客人。”
兩個大男人在馬車上一坐,馬車一下子變得有些局促了。辛爾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阿史那欽問著話,月無華偶爾插插嘴,楊菀之則一直低頭在自己隨身的板子上塗抹些什麼。如此一路,西苑很快就到了。
西苑位於洛陽城西,北臨洛水,除卻林園遊湖之景,還有馬場、靶場等供洛陽紈絝遊樂之地。楊菀之自是對那林園頗有興趣,隻是辛爾卿想去跑馬射箭,月無華騎不了馬,但射箭卻是長項,楊菀之心想或許換換心情也不錯,於是妥協了。
今日辛爾卿出行,靶場自然是被郡主府包圓了,早有下人備好弓箭。阿史那欽看著一身胡服的辛爾卿,見她挽弓搭箭,心下劃過一絲讚許:“想不到辛周的郡主有如此颯爽的一麵。”
辛爾卿微微一笑,拉動弓弦,弓箭歪歪斜斜地射在箭靶上。她卻淡定自若地拿出下一支箭,嘴上說著:“我這人不經誇,阿豔公子倒是捧殺我了。”
“郡主若是不介意的話,在下對射箭略通一二,可以為郡主指點。”阿史那欽的目光落在辛爾卿的側顏上,隻見少女專注地盯著箭靶,屏氣、吐息,箭羽脫手,這一次,直直地射中了靶心。
然後她轉頭對著他莞爾一笑:“可以啊。”
另一邊,月無華識趣地招呼楊菀之:“菀菀,我帶你去那邊的靶場,那邊靶子近,你不會,我教你。”
阿史那欽走到辛爾卿旁邊,張弓,射出的箭矢極有力度地沒入靶心。辛爾卿含笑道:“想不到阿豔公子倒是個神射手。”
“我們草原的男兒,騎射是基本的。”阿史那欽道,“倒是郡主,我原本以為中原的女兒都是嬌養的,沒成想也會對騎射感興趣。”“我聽聞草原上熬鷹需要七天七夜,若是讓鷹睡著了,夢見了藍天峭壁,就會前功儘棄。”辛爾卿開口,又射出一箭,這一箭並未落在靶心,偏斜了一點,“可是即便看起來被馴化了,鷹也永遠是鷹,不會變成金絲雀。”
“郡主喜歡鷹嗎?”
“當然喜歡。”
“那……”阿史那欽看著少女淡然的神色,不自覺道,“等你嫁過來,我送你一隻。”
“是以商隊的名義送我,還是以我夫君的名義?”辛爾卿轉頭看他,對上一雙透著認真的狼眼。
阿史那欽沒想到辛爾卿一早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臉上劃過一絲羞赧,故作淡定地拉弓射箭:“明知故問。”
這一箭很是不聽話,直接射到了靶子的邊緣。看著辛爾卿揶揄的笑臉,阿史那欽隻覺得臉上發燙得厲害。月無華在遠處拉著楊菀之嘖嘖感歎:“你看著吧,這個突厥小子以後肯定會被辛爾卿捏得死死的。”
楊菀之倒是欣慰一笑:“郡主能開心就是最好的。”
至於阿史那欽從西苑離開後,又進了抱月茶樓,已經是後話了。雙方拉扯了一番後,阿豔商隊用馬駒換了抱月茶社的茶葉和瓷器,馬駒難養,若是能養成,那是抱月茶社自己的本事了。
閔德二年十月十日,聖人封太合郡主辛爾卿為公主,與突厥大王子阿史那欽和親。次年,阿史那欽成為突厥可汗,辛爾卿為可賀敦。幽蘭隨著太合公主一同前往突厥,而焚琴的身契則被交到了楊菀之手上。辛爾卿出嫁那日,楊菀之人在洛陽,無法前往大興,但卻托人送來一塊精雕的玉牌。
玉牌上雕鏤著的,是小軒窗和一枝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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