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唐離開縣衙,回營地把自己清理了一番,就聽帳外傳來月無華的聲音“黛娘,你今日竟然回來了?”
“楊大人說想回縣裡看看,我就陪她一起回來了。”
“我還以為是你想我了呢。”
“……滾。”
柳梓唐聽說楊菀之也回來了,立馬出了帳子,就見月無華正膩著秦黛,當下非禮勿視地轉開目光“我、我去找菀菀。”
楊菀之正在焚琴這裡,聽焚琴苦著臉,噘著嘴同她撒嬌“大人,我身上這裡也疼,這裡也疼,吊著個胳膊連洗澡都不方便!”
“你要洗頭的話,我幫你洗。”楊菀之這話說得認真。
“大人,我還是忍忍吧。”焚琴嫌棄地撇了撇嘴。
“你和我客氣什麼?”
“沒和你客氣,隻是大人你沒伺候過人,那天你非要給我喂飯,滾燙燙的熱粥也不吹吹,給我嘴裡燙了好幾個泡!”焚琴抬了抬下巴,“不要以為伺候人很簡單!我是真怕你洗個頭把我淹死了!”
“……”楊菀之幽怨地望了焚琴一眼,“平兒從小到大都是我帶的,你家大人我沒那麼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覺得吧。”焚琴點了點頭,“皇太女命硬。”
“……”
柳梓唐站在焚琴的帳子前,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裡麵的是一家人,外麵的也是一家人,這小小的營地裡,隻有他一個外人。好在他還有個琮生。
正進退維穀,楊菀之就笑罵著焚琴從帳子裡出來“那你自己受著吧!……柳梓唐?”
她正和焚琴嬉笑,望向柳梓唐時眉眼還含著笑意,灰撲撲的小臉上,月牙兒一樣的眼睛格外好看。因為柳梓唐就站在帳外,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柳梓唐呼吸一滯,心一下就亂了。
“菀菀。”他悄悄後退了半步,極力掩飾自己一瞬間的慌亂。
還好楊菀之是個遲鈍的,睜大眼睛關切道“你可以下地了?身體好點沒?”
知道她隻是順口客氣,但柳梓唐還是紅了臉“好多了。你呢,怎麼忽然回梓潼縣了,金牛道那邊缺錢了嗎?”
“缺,你有嗎?”楊菀之笑著反問道。她笑時眼角都飛上暖意,眉目舒展,柳梓唐微微錯開眼不敢看她。
柳梓唐搖了搖頭“沒有。”
“但是我有想法。”楊菀之的神色忽然認真了起來,“朱萬全家,你們搜過了嗎?”
“自然,沒有任何發現。”忽然談起公事,柳梓唐也無縫切換到辦公模式,臉上的神情也嚴肅了幾分。
楊菀之掃了一眼四周,月無華和秦黛夫妻二人不知道在講些什麼,除此之外,這一片還有些後勤士兵。想到如今這些人裡可能還有內奸,楊菀之怕人多眼雜,隔牆有耳,拉了拉柳梓唐的衣袖“換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好。”
二人走到營地後的一處雜物堆後,柳梓唐確認周圍沒有人,道“這裡安全。”
楊菀之問道“搜了堂屋嗎?”
“堂屋?”柳梓唐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回憶道,“我們有懷疑朱萬全家是否有密室,但是搜了朱萬全的臥室和書房,就連他兒子和繼母的臥房也搜了,一無所獲。那個李蘭倒是個有脾氣的,說什麼都不準我們進她的臥房,還說我們要逼死她們全家。本以為有什麼古怪,強闖進去之後搜了一番也沒有收獲,反而被李蘭拿著這個事情出去到處哭訴……弄得我們有些難堪。至於堂屋——”
柳梓唐頓了頓“朱家的堂屋你也進過,就是很普通的堂屋,裡麵沒有櫃子,一眼就能望穿的。堂屋的桌椅屏風也挪過,什麼都沒有。”
“堂屋的地下有找過嗎?”楊菀之問道。
“地下?”
“也許你們把問題想複雜了,根本不需要密室,隻需要在地上挖個坑,把金子埋進去呢?”楊菀之問道。
“我們有考慮過這個,但朱家的花園沒有動土的痕跡,加上李蘭因為我們搜了她的屋子,鬨得厲害……”柳梓唐擰著眉,“堂屋的地下……?為什麼是堂屋?”
楊菀之也擰了擰眉,她的這個猜想,也有漏洞,但她還是說了出來“你還記得我們剛到朱萬全家時,後門口有一車廢石磚嗎?”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柳梓唐都快忘了這個小小的細節,他很少關注這些,恐怕隻有楊菀之,才會走到哪裡都看著這些磚瓦柱梁。
“當時朱萬全說,他家堂屋的地磚剛剛換過,因為他家堂屋的大梁掉下來,把地磚砸壞了。”楊菀之在這方麵的敏感度確實異於常人。旁人進一個地方,肯定是掃一眼就過去了,但楊菀之會看看藻井上的花是什麼樣的,看看柱子多粗,看看地磚用的是什麼材料。而她自幼聰慧,對營造之事又如此敏感,如今她閉著眼睛都能在腦海裡勾勒出朱家的樣子。朱家的堂屋和客院,麵闊幾間、進深幾尺、抬梁幾架,家具用的什麼木料,柱礎的石頭上有沒有雕花……
但柳梓唐的腦子裡,朱家的堂屋隻是一間堂屋,他甚至記不清那堂屋裡有什麼了。楊菀之一提,柳梓唐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點了點頭“是有這麼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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