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滿月時,前線傳來捷報。
秦黛與辛爾卿裡應外合,由辛爾卿率領休圖部落五千精兵騷擾涼州駐軍,之後秦黛自背後帶著人馬突襲,殺了涼州守軍一個措手不及。而辛爾卿帶領的草原部隊則繞至涼州側方,一把火燒了涼州的糧草庫。一夜之間,涼州就回到了辛周的手裡。
秦黛收回涼州後即刻發兵北上,追擊黎承睦的援軍。而賀蘭敬在蕭關三戰三捷,向西與秦黛會師。眼見月槐嵐的包圍圈就要合攏,黎承睦卻沒有如月槐嵐預料的那樣撤退。
月槐嵐從沒想過要將黎承睦完全困死在關內。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會爆發出最大的潛能,這個時候也是最危險的。運氣好,會被咬下來一大塊肉;運氣不好,被翻盤了也未可知。正所謂窮寇莫追。而月槐嵐給黎承睦留著一條“氣口”,也是想用這條氣口降低黎承睦的警惕性。給敵人的這一線生機,卻恰恰是月槐嵐為他引導的死路。
一旦黎承睦選擇從那條氣口突圍,兵分三路的辛周軍隊將會三管齊下,對黎承睦進行猛烈的圍剿。
可二人在朝在野都相互研究過對方的兵法,黎承睦對月槐嵐的了解不比對方少。
所以,他根本沒有和士兵們說還有退路,隻是告訴手下的士兵,退路已斷,不前進,就是死。
黎承睦手下的士兵多是中原人,去安西都護府服兵役。原本遠離家鄉服役就難免會有情緒,在黎承睦長久的洗腦之下變成了對辛周的怨言。而如今,他們走上這條路,本就沒法回頭。
更何況中原人和草原人不同。草原人早就吃慣了風乾的肉,吃慣了馬奶,可中原人要吃米、要吃麵,這些都要大量的民夫去運送。如今切斷了後路,也就意味著他們不會再有補給,如此一來,更是破釜沉舟。麵對殷軍的猛撲,唐陳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招架之力,可還是死守岐山,憑借著地形之優勢,拖住黎承睦的後路。
此時距離黎承睦發兵造反,已經過了四個月。
殷軍軍帳中,辛兆駕崩辛溫平繼位的消息已經不可避免地蔓延開來。
“想不到聖人真的將皇位傳給了那皇太女?”士兵們湊在一處,小聲地議論著。
“真是蒼天無眼!女子當政,這天要翻了!”
“是啊。要我說,就該像將軍說的那樣,將女子全都趕回後宅,不許她們讀書識字。更不許她們拋頭露麵!”
“要我說,乾脆讓女子出了自己的房門都不許講話才是!”
“女子讀書識字以後就不守婦道了!都是讀書害得!”
聽見同伴這麼說,有個剛入伍沒多久的新兵不由反問道“那照你這麼說,聖賢書反倒是誤人了?”
然而立馬遭到了白眼“你是哪邊兒的?”
那新兵立馬不敢說話了。在黎承睦的軍隊裡,叛徒的下場很慘。不過這些兵也沒幾個讀過書的。
其中有一個臉上刺著字的男子說道“我跟你們說,我家那婆娘,原本和老子日子過得好好的,就是有一天不知道老天爺抽了什麼風,來了個婊子巡查使,說我打我婆娘犯了辛周律。剛抓我下獄時我家婆娘跪在堂前求著那個婊子放過我,那個多管閒事的臭婊子不知道說了什麼,之後那個賤婆娘竟然再也沒來看過我。我就直接被刺字充軍了。若不是將軍好心將我帶到西北,我還不知道要過什麼日子!”
“你家婆娘沒了你,日子怎麼過?你打她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那個賤娘們,生了六個都是女兒,我要她給我再生,她每次都抗拒。我跟你們講,這女人啊,就是欠打!我每次隻要這樣——”他虛虛地比劃出一個跨騎之後一下提起彆人頭發的動作,“狠狠地抽她兩下,她就老實了!”
他演示完之後,一眾士兵似乎很是爽快地笑了起來,然後又是一串讓人反胃的葷話。
“不會下蛋的雞在我們村裡都要殺了吃的,老子好吃好喝養著她,她有什麼不知足?”那個黔麵男憤慨道,“等我回了關內,我倒要看看,沒了老子,她還能怎麼過!她要是敢跟了彆的男人,老子一定殺了她!”
“就是,如今兩都之中簡直就如蠻族一般,毫無禮教可言,一女侍多夫。尤其是那些官場裡的婊子,秦樓的妓子都比她們乾淨。”
“你彆提了,哥哥們參軍早,在西北快活了好些年,小弟我來投軍的時候,兩都的風月場已經全部被迫從良了。兄弟們就是想要嘗點葷腥,都隻能去找那些暗娼。”
“這秦樓是多少妓子的生計,那些個婊子官動了這麼大的手腳,怎麼沒人抵抗?”
“當初出手的都是大人物。許塚宰和國公府還有平西王府都下場坐鎮了,聽說是殺雞敬猴了,有個老鴇子不從,秋官一直查到她東家。那家人不過是個富商,被拉到菜市口全殺了,樓裡的老鴇子和打手也全殺了,菜市口那個血腥味兒啊,半個月都散不掉!”講話的小兵咂了咂嘴,“所以後來那些秦樓楚館都不敢再這樣做生意了,隻有些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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