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星期一。
杜飛睜開眼睛,昨晚上又做夢了。
夢見朱婷跟秦淮茹打起來了。
倆人沒有一點淑女形象,破馬張飛的,揪頭發,插鼻孔,扯衣服。
秦淮茹雖然體格不如朱婷,但畢竟在軋鋼廠的車間鍛煉過,在戰鬥中絲毫不落下風。
把衣服都撕開了,那場麵還頗有些香豔……
杜飛定了定神,回想昨晚的夢境,幸虧是夢。
穿衣服下樓,一邊洗臉刷牙,一邊聽天氣預報和早間新聞。
昨晚上就悶著雨,今天終於下來了。
杜飛拾掇完了,推車子出門。
外邊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穿雨衣嫌熱,回頭沒讓雨澆濕了,出汗把衣服濕透了。
乾脆拿一頂草帽戴在頭上,就衝進了雨裡。
因為下著雨,院裡比平常冷清不少。
經過中院,來到前院,正要出四合院的大門。
忽然聽見三大爺家裡傳來一聲大喝:“我不用你管!”
緊跟著,閆解放就從屋裡衝了出來,也沒打傘,冒雨就走,正好跟杜飛碰上,兩人眼光觸碰,閆解放咬咬牙,冷冷哼了一聲。
而三大爺在後邊也追出來叫著:“解放~解放~你給我……”
看見杜飛,話語驀的頓住,乾笑一聲:“小杜,上班去呀~”
杜飛笑嗬嗬點點頭:“三大爺,下著雨呢~您可注意彆著涼。”
剛才三大爺一著急,已經衝出了房簷,身上都澆濕了。
三大爺忙往後縮了縮,擺擺手道:“沒事兒,沒事兒,勞動人民哪那麼嬌貴。”
杜飛道:“那您忙著,我先走了。”
三大爺應了一聲,又瞅了一眼閆解放走的方向,卻早不見了人影,隻好轉身回去。
剛一進屋,三大媽就忙著問:“哎?老頭子,解放呢?”
三大爺沒好氣道:“跑了,沒追上~”
三大媽一拍大腿道:“這孩子,還真去啦!”
原來昨天從杜飛那得知,這事兒恐怕不成了。
三大爺回家心裡七上八下的,乾脆又上王大腦袋他三叔家跑了一趟。
結果情況果然不太樂觀。
王乾事那頭也憋了一肚子氣,當初接這個事兒他可不知道紅星小學的張校長,跟街道辦的錢科長有過節。
到現在,錢花了,事兒沒辦成,反而惹了一身騷。
這倆人見麵,結果也可想而知了。
昨兒晚上回來,三大爺也氣得不輕,反過來數落起閆解放。
主意是他想的,人也是他找的,現在眼看著二百塊錢要打水漂,不怪閆解放怪誰。
但閆解放可今非昔比了,這段時間早就成了衛兵裡的積極分子。
還參與了兩次毆鬥,正麵拿搬磚撂倒了兩個,讓他的自信心爆棚。
一聽三大爺數落,當時就撂下話,今天去找王大腦袋算賬。
三大爺也是賭氣,還用老眼光看人,並沒太當真,還激了兩句。
誰知今兒一早,閆解放竟要動真格的,這才想要攔著。
一來,那王大腦袋不好惹。
二來,王三叔那邊也沒把話說死,仍然留著一線希望,三大爺不想把事做絕。
但閆解放上了渾勁兒,哪管他這個哪個,直接就闖出去。
此時,杜飛推車子出了四合院。
舉頭往遠看了一眼,隱約瞧見閆解放的背影。
轉又騎上車子,徑直趕奔單位。
下著小雨,空氣濕潤涼爽。
一路上騎著車子,時不時有雨絲飛到草帽的帽遮下麵,落到臉上帶著一股土腥味兒。
直至上午十點多,陽光終於撕開了烏雲。
小雨剛打濕的地麵,還不到半小時就乾透了。
蒸騰起來的濕氣,反而讓人覺著更加悶熱。
杜飛在辦公室裡還算好的。
鄭大媽的布衫兒都濕透了,坐在對麵的孫蘭也一頭汗。
小張齜牙咧嘴的扇著蒲扇,偏偏在單位還不能光膀子。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大夥兒這才鬆一口氣。
來到小食堂。
今天吃高粱米水飯,配小蔥拌豆腐,每人還有一條小炸魚。
其實魚不貴,尤其是這種個頭不大的雜魚,什麼品種都有,也就一紮多長,唯獨炸著吃太費油才吃不起。
剛壓出來的井水,把高粱米飯投的拔涼拔涼的,拿著筷子,往嘴裡撥,唰唰兩口,下去半碗,吃的叫一個痛快。
魚有點不太新鮮了,這個季節也很正常。
老話說,臭魚爛蝦,下飯的冤家。
一般來說,魚放臭了,吃問題不大,肉放臭絕對不能吃了。
在幾個月前,杜飛根本想不到,自個有一天會吃高粱米飯吃這麼香。
等吃完了飯,杜飛溜溜達達回到街道辦。
還沒到門口,遠遠就看見劉光福趁著脖子往大門裡邊張望。
杜飛喊了一聲“光福”。
劉光福轉過頭,趕忙小跑過來,喘口氣道:“杜哥,您可算回來了。”
杜飛隨手遞過去一根牡丹煙,問有什麼事兒?
劉光福眼睛一亮,他平時連大前門都抽不上,就更彆提牡丹了。
忙想點上嘗嘗,卻一摸兜裡,沒帶火柴。
正一愣神兒,杜飛已經把劃燃的火柴遞了過去。
劉光福趕緊叼上煙伸頭過來,趁著火柴還沒燃儘,猛地吸了一口氣,嘿嘿道:“杜哥,還勞您駕給我點煙。”
杜飛笑著道:“說說吧,有啥事兒,用得著急成這樣?”
此時劉光福滿頭是汗,上身的半截袖都濕透貼在身上。
劉光福卻渾不在意,低聲道:“杜哥,是閆解放,這孫子今天打了雞血了!就剛才,帶人把王大腦袋他們家給抄了。”
杜飛聽了也微微差異,倒是沒想到閆解放還有這個能耐。
接著聽劉光福訴說,這才知道三大爺能找到房管所的王乾事,還是閆解放通過王大頭牽上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