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笑著道“哎呦,三大爺,您來就來,還拿什麼東西呀。”
三大爺苦笑道“說來慚愧,家門不幸啊!”
杜飛沒接茬,把他們往屋裡讓。
順便往外瞧了一眼,月亮門那兒有好幾個探頭縮腦的孩子。
估計三大爺跟閆解成從前院過來,拎著東西,上門賠罪,院裡都知道了。
杜飛也不禁暗暗點頭,三大爺還真是人老成精,這招以退為進用的漂亮。
這次閆解放勾結外人,最後不但壞事兒沒成,還被打斷了雙腿。
這不僅僅是壞,而是又蠢又壞,簡直成了一個笑柄。
而人們在嘲笑閆解放的同時,自然會捎帶上三大爺的家風。
真要形成這樣的輿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非但閆解放自個完了,閆解曠和閆解娣,將來娶媳婦嫁人,都得受到連累。
所以,三大爺必須想辦法扭轉局麵。
而他現在招搖過來,就是要告訴大夥兒,我們老閆家家風嚴謹,雖然出了閆解放一個混賬,但我們有錯就認,上門賠罪,光明磊落。
再加上三大爺是長輩,又是院裡大爺,擺出了低姿態,自然容易引來一些同情。
不過這對杜飛來說,也算不上壞事。
其實任何事兒都是看人下菜碟。
如果是同樣的情況,把閆解放換成劉光天,杜飛會千方百計一並把劉海忠按死。
劉海忠是個粗人,貪婪魯莽,見利忘危,有時候一衝動就不計後果。
但三大爺不一樣,三大爺是個知識分子。
性格中,天然就有知識分子的軟弱性和妥協性。
要不老話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就是因為太會權衡利弊得失,心裡的算盤打的太響了。
除了閆解放,三大爺還有倆兒子一個閨女,他們家的日子還得過下去。
他剛當了學校的後勤主任,好日子才剛開個頭兒。
在這種情況下,他絕不會為了閆解放跟杜飛魚死網破。
果然,三大爺比杜飛預料的來的更早。
杜飛也沒給三大爺甩臉色,依然像往常一樣笑嗬嗬的。
但他這笑容,在三大爺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麵虎。
來者是客,杜飛給他們倒了兩杯水。
三大爺開門見山道“小杜啊~是三大爺對不起你,家門不幸,出了這麼個孽障。”
杜飛心裡暗笑,說的好像你事先一點不知情似的。
不過三大爺都進入狀態了,杜飛當然要配合,演技上線,誠懇道“三大爺,您言重了!閆解放是閆解放,您是您。您的人品院裡院外,有口皆碑,誰不知道。”
說著又歎了一聲“隻是,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其實解放的本性不壞,就是性子太剛烈,容易鑽牛角尖。對了,他現在怎麼樣了?聽說出去之後,他們鬨了內訌,解放還受傷了?”
三大爺咧咧嘴,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茬了。
杜飛這話說的太特麼紮心,偏偏一本正經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三大爺隻能點點頭,歎道“唉~這個不省心的,等這次出院了,我打算把他送到鄉下他三姨家去,您看……成嗎?”
杜飛詫異道“這事兒您問我?”
三大爺乾笑一聲。
杜飛道“這我可不敢做主,還是您看著辦吧~”
說著看了一眼邊上的閆解成“說起來,我跟解成處的一直不錯。前幾天還說來著,等於姐生完了,想法子上居委會占個職位。”
三大爺一愣,這事兒閆解成可沒跟他提過。
閆解成心中一喜。
如果上次杜飛是隨口一提,今天當著三大爺再次說起,這事兒肯定大差不差了。
三大爺也明白杜飛的用意。
這是打一個拉一個。
現在如果他真想跟杜飛作對,隻怕不用杜飛說話,閆解成就得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但看破了又能如何?
難道他還能攔著於麗,不讓去居委會上班?
三大爺暗暗歎一口氣。
事到如今,就算打掉了牙也隻能往肚子裡咽了。
隻坐了一會兒。
三大爺跟閆解成就告辭走了。
劉光福和楊誌功從廚房出來。
他們在裡邊聽的真真兒的,對杜飛既佩服又畏懼。
明明是杜飛設計,把閆解放的腿打斷了,閆解放他爸和大哥,還得拎著東西,低三下四,上門道歉。
這也太特麼壞了!
尤其楊誌功,之前他跟杜飛接觸的不太多。
在他心裡,他爸能耐最大,能跟他爸比肩的也就雷六叔。
之前聽說老楊給杜飛辦事,多少還有些不服氣。
覺著杜飛年紀輕輕的,能有多大本事,來指使老楊。
這次他算是徹底服了。
從頭到尾,有陰謀,有陽謀,有武力,有威望。
最後讓閆解放像個傻子一樣,自個踩到坑裡。
杜飛是沒打算要閆解放的命,否則一定是殺人不見血。
而這還不是最牛碧的。
最牛碧的是,全都完事了,杜飛還成了仁義無雙的好青年。
說句難聽的,這真是既把婊子當了,還把牌坊給立住了。
不過他倆的這種心情隻持續了片刻,就被驚喜拋到九霄雲外了。
杜飛論功行賞,一人一百塊錢,一張自行車票。
自行車票,杜飛本來有一張,又特地跟周鵬買了一張。
一百塊錢不算什麼,自行車票才是真稀罕。
尤其對楊誌功。
他家沒有在單位上班的,沒正當途徑搞到自行車票,隻能花高價上鴿子市收,還不一定能收到。
其實本來不用這麼多,不過之前王大腦袋家那事兒。
劉光福跟楊誌功也去了,一人分了兩根小黃魚。
杜飛要是給的少了,反而顯得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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