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村長家的大兒子從外麵走了進來通知,每戶要派一人去祠堂開會。
黃氏問:“大侄子,什麼事啊?”
村長大兒子說了句關於徭役的事,便離開了,去通知下一家。
由於白天很多村民不在,村長乾脆等鄉親們吃過晚飯,來通知開會。
聽到徭役,孫山心一緊,放下手中的筆問:“阿爹,這次去乾什麼?”
孫伯民也不知道,搖了搖頭。
黃陽縣一年兩次服役。分彆在春耕前和秋收後。
每次服役的時間有長有短。孫家三兄弟分家不分戶,三兄弟輪流去服役。
去年秋役是三叔,今年春役到孫伯民了。
蘇氏苦著臉說:“當家,你先到祠堂開會,看看村長說什麼?”
既然村長說一戶派一人去祠堂,蘇氏自然不會去,也沒資格去。
孫家的祠堂,隻準姓孫的子弟進去,甚至允許姓孫的丫頭進,隻有外來媳婦沒資格。
這條規矩有由來。
一般彆的村隻準男丁進去,外來媳婦和丫頭片子不準進,但孫家的祠堂比較獨特。
據說當初整族人逃難至此,元氣大傷,很多戶隻剩下閨女,男丁在路上不是失蹤就是死了。
孫家族長開了先河,隻要孫家閨女招婿上門,子女姓孫。
閨女就等於兒子,一樣能進孫家祠堂,一樣能被供奉在祠堂裡。
所以孫家祠堂上的牌位,是有招婿的女性。
孫家村每次祭祀,家主會帶著兒子和閨女一起進祠堂拜祭先祖。當然出嫁後,是禁止進祠堂的。
孫伯民放下手中的活計,也不點燈籠,就著月光走到鄰居家,喊了一聲,裡麵的人出來,一起去祠堂開會。
孫山已經習慣一年兩次的徭役。
幸好這裡的徭役強度不會很大。
不是造橋修路就是治理河渠。黃陽縣沒有鐵礦煤炭,也沒有大河大江,從事的力役不會要人命的那種。
孫山繼續拿起毛筆,一筆一劃地寫字。
等練夠了,對著姐妹們說:“來,我教你們今天要學的字。”
穀雨四姐妹聽弟弟先講解其中的含義,又看弟弟如何寫字。
最後四個姐妹也在石板上寫。她們用的不是毛筆,是碳火棍。毛筆和墨還是很貴,而且是快消品,孫家舍不得給她們用。
孫山笑著問:“你們多練幾遍,天天練,就會記住的。”
孫山想著,等自己能練的一手字,能熟練地寫在紙上,就抄幾份出來,給家裡的姐妹用。
穀雨頭疼地說:“弟弟,我老是記不住,還是不要學了。”
孫山立即反駁:“大姐,我也會記不住的,但天天學,你不想記住也難。”
四個姐妹中,穀雨可能年紀最大,想的事最多,心裡雜念也多,學的最差。
小滿最有心機學,但不是學得最好。
最好的反而是立夏,教幾遍就會寫,雖然寫的歪歪扭扭,可字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