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民和蘇氏吃過午飯後,送孫山回齋舍,一直在東摸摸,西摸摸,就是不舍得離開。
孫山看了看見天色,再不回去,恐怕要三更半夜才回到家,勸說道:“阿爹,阿娘,不早了,你們快回家,再不走,可走不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正合蘇氏和孫伯民的意。
蘇氏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孫伯民說:“當家啊,要不要找個客棧住一晚,今天留在這裡陪山子,他可沒離開過我們呢。”
孫伯民覺得這個主意好,點頭說:“嗯嗯,今晚在縣裡住,明天再回去。”
隨後對孫山說:“山子,今晚阿爹阿娘陪你,你第一次獨自在外,會害怕。”
孫山既感動又無奈,堅決地說:“阿爹,阿娘,我不害怕,你們快回去,再不回去真得晚了。我可以獨自住齋舍。”
就算今晚陪,明晚還是要一個人,乾脆不要陪,免得孫伯民和蘇氏一直擔憂。
孫山又說:“阿爹,阿娘,齋舍有同窗,我又不是一個人住,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隨後又說:“阿爹,阿娘,要是讓同窗知道我害怕,要父母陪,可會被笑話的。”
孫伯民不確定地問:“真得不需要阿爹阿娘今晚陪你?”
孫山堅決地搖頭。
蘇氏擔憂地說:“山子,你還小,就要一個人住齋舍,這裡又沒有熟人,太難了。”
孫山像撥浪鼓一樣猛搖頭:“不難,我可以的,阿爹阿娘,莫要擔心。”
孫伯民和蘇氏無奈,隻好回去了。兒子大了,不由人了,不需要父母了。
臨走前孫伯民又說:“山子,休沐時,你一個人千萬不要獨自回孫家村,阿爹會出來接你的。走山路可危險了。”
這點孫山認同,主要是自己太矮小瘦弱了,遇到野獸打不過。
點頭說:“阿爹,我等著你來接,不會獨自回家的。”
蘇氏拉著孫山又說了很多話,最後在孫伯民的領著下,萬般不舍地走出齋舍,回孫家村了。
孫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愛有時候真得是負擔,太沉重了。
甩了甩頭,摒棄亂七八糟的想法,目前唯一做的是努力讀書,爭取考上秀才。
走回齋舍,舍友還未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無所事事,又不敢私自出去,唯有練字最能讓人寧靜。
孫山一直練的是楷書,也不打算練其他字體。北宋陳堯谘的箭法好,賣油翁油能穿銅錢,唯熟能生巧也。
孫山依舊拿著顏真卿的《多寶塔碑》字帖臨摹,想著臨摹個上幾萬遍,總會練得好。
就像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
就算自個天賦再差,持之以恒乾一件事,也會達到合格水平以上。
孫山正在練字,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同窗,你好。”
握毛筆的手頓了頓,糊了一片。
後麵又傳來:“同窗,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
孫山站起來,轉過身,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長衫,麵容略黑,身材消瘦的少年。
孫山放下筆,拱了拱手說:“你好,我叫孫山,今天剛搬進來的。”
對麵的少年拱了拱手,麵帶笑容地說:“我叫洪翦,來洪氏學堂已經3年了,在乙班。以後我們兩個就是齋友了。”
孫山聽到姓洪的,頓時感覺是洪秀才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