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人深,萬籟俱寂,孫山打開房門,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院子,看了看孫伯民和蘇氏的臥室,再看了看三個姐姐的臥室,朝著大姐穀雨的閨房走去。
輕輕地敲了敲門,喊了一聲:“大姐,我是山子,開門。”
還沒喊幾聲,閨房的門就打開了。
孫山就知道,大姐肯定睡不著,隻要叫喚幾聲一定開門。
過了今天,明天就要去夏家了,待嫁姑娘哪裡睡得著呢。
穀雨低聲問:“山子,怎了?找我有事嗎?”
孫山確定沒人發現後,躲入房間,穀雨借著月光,看到弟弟鬼鬼祟祟的模樣,笑著說:“怎麼了,什麼事?那麼神秘?”
孫山也樂了,好似要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不過的確見不得光。
不是因為犯法,而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爭吵。有時候隱瞞隻是單純的不想爭論,並不是代表什麼意思。
穀雨點亮了油燈,整個閨房顯得暗暗的。對著孫山說:“是不是找我說婚事?”
弟弟一直關心自己的親事,臨嫁前,跟自己說些心裡話也正常。白天人來人往,一直都沒機會。或許也隻有夜闌人靜,才方便說話。
孫山拉著穀雨坐在床上,低聲說:“大姐,我想找你說些心裡話。”
穀雨看到弟弟認真的神情,也變得認真了,心裡暖暖地說:“弟弟,你說,姐姐聽著。”
孫山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說什麼。
從出生到現在,說是蘇氏、黃氏帶大的,還不如說大姐帶大的。蘇氏、黃氏忙著乾田裡的活,隻能把自己交給大姐帶。
小時候,無論去洗衣服,還是做飯,穀雨都背著孫山,絕對不敢放他在一邊獨自待著。
有什麼好吃的,都是孫山先吃,就算是家裡分給她的,也不舍得吃,留著給孫山吃。
想著大姐矮小瘦弱的身子,背著他,哄著他,全心全意地照顧他。
孫山眼眶紅紅的。
穀雨看到弟弟眼眶紅,也跟著眼眶紅。
孫山整理了一下思緒,鼻子酸酸地說:“大姐,明天你就要出嫁了,我舍不得你。”
穀雨抹了抹眼淚,哭泣地說:“山子,我也舍不得你,我不想離開家裡。”
孫山雙手握住穀雨瘦弱又有繭子的小手,搖了搖頭說:“大姐,我今晚過來是想告訴你,將來要是受委屈了,不要咽在心裡,回孫家,找我,我給你做主。”
穀雨淚眼婆娑地看著孫山,泣不成聲,最後嗯了一聲:“山子,謝謝你。”
孫山實在不放心穀雨,本來就是老實巴交,隻會乾活的一個農家女,遇到委屈肯定往肚子裡咽。
穀雨就算那種千錯萬錯,都是自己錯,做事要是出差錯,先自責七分。
孫山語氣堅定地說:“大姐,有什麼事,你回家找我主持公道,不要怕阿娘阿爹,家裡以後都是我做主的,你找我就行。
阿娘阿爹的意見不重要,他們都聽我的。遇到難事,特彆被夏季欺負,你就回來,不用擔心,家裡很大,家裡很多房間,容得下你。”
頓了頓,孫山激動地說:“就算你嫁人了,隻要你還姓孫,就是我們孫家的人,有我們孫家替你做主。你要記住,你不是潑出去的水,你不要聽彆人怎麼說。你隻要聽我說就行。彆人不能替你做主,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