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猶在,是眸中的煙火,是小金河的童年。
孫山腳步虛浮,一步一步地往家裡走。
走入院子,看到黃氏和蘇氏正在撿黑豆,應該用來煲黑豆豬骨湯。
孫山拿了個矮凳子,坐在身邊,幫忙撿黑豆。
撿了好一會兒,平靜地問“阿奶,阿娘,清北怎麼就去了?”
黃氏和蘇氏歎了一口氣。
黃氏感歎地說“可憐的楊地主,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憐的清北,年紀輕輕就去了。”
蘇氏有點害怕地說“清北剛去不久,就收到你大姑的來信,說你在金陵生病了,沒有上京城,也不能回家,阿娘阿爹嚇死了。清北是得了疾病去的,阿娘也害怕你”
蘇氏說著說著眼眶紅紅,難過地說“清北多麼好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世事難料,無端端就生病,無端端就去了,可憐見人。”
蘇氏和孫伯民在信中不提這件事,是害怕孫山傷心。
黃氏定定地看著院子門口,憐憫地說“我還記得清北,德哥兒,你一起在家裡吃我做的炸魚仔,怎麼眨眼就去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算不如天算,做人還是平平安安最重要,其他都是假的。”
蘇氏搖了搖頭說“可憐清北的小子,兩天內沒了阿爹,沒了阿娘。哎,半年後楊地主的媳婦也傷心過度去了。可憐的楊地主,一年之內連死了三個親人,作孽了。”
孫山在外麵散步,偶遇德哥兒的青梅竹馬大頭狗,聊著聊著就聊到他們的小夥伴德哥兒,又聊到楊清北。
大狗頭說清北得了急病去了,他媳婦受不了打擊上吊自殺了,他娘也受不了打擊,半年後也去了。
聽到這裡,孫山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的小夥伴比他還小一歲,年紀輕輕就沒了。
仿如隔世,童年就像孫家村的小金河,時不時闖入他的腦海裡,而他小時候最好的夥伴楊清北就這樣沒了。
孫山繼續撿著盆子裡的黑豆,好似隻有撿黑豆才能讓心情平複。
孫山艱難地開口問“虎鳴現在是楊地主養著嗎?”
黃氏點了點頭說“現在也隻有楊地主養了,可憐的虎鳴。哎,算不幸中的萬幸,清北還留了這一條血脈,還有後人擔幡買水,不用做孤魂野鬼。可憐的小虎鳴,沒爹沒娘沒奶奶,還剩下楊地主這個爺爺。”
蘇氏撇了撇嘴,擔心地說“現在有楊地主在還好點,要是楊地主不在,清北的小子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楊地主的大兒大兒媳不是好的。”
楊大郎夫妻在十裡八鄉的聲譽並不是很好,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也不會租楊地主家的地種。
相傳楊大郎非常苛刻,對佃農非常不好。特彆最近這些年,楊地主身子越發不好,於是把家裡的事交給楊大郎,結果把楊地主不好不壞的名聲弄得非常糟糕。
孫山小時候也去過楊家,楊大郎給他的感覺的確不怎麼好,整個人冷冷的。
孫山和德哥兒就不喜歡到楊地主家,所以總是清北來孫家村找他們玩。
顯然楊大郎這幾年變本加厲,名聲越來越不好了。
黃氏替虎鳴發愁地說“楊地主身子也不怎麼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虎鳴還小,不知道楊地主能不能熬到虎鳴長大。”
蘇氏眼珠子轉了轉,低聲地說“阿娘,外麵的人都說虎鳴克父克母克祖母,說虎鳴不祥。還說楊地主遲早被虎鳴克死。”
黃氏板著臉,嚴肅地說“胡說什麼?要是克,出生就克,哪裡有幾歲才克的。那些長舌婦就喜歡嚼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