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漫不經心的從一群地痞中走過,看了看四周,然後朝部隊營房的方向走去。
他沒看到的是,前麵的胡同口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生,正偷偷的看著她。而女孩子還是那副最早的樣子,烏黑柔順的青絲以一根紅頭繩隨意的梳成馬尾,露出一張恬靜、秀氣的小臉,眉目如畫。正是去年的時候劉東從劫持人質匪徒手裡救下的小女孩。
女孩子叫張曉睿,是市一中的學生,今天周日不上課,本來出來是要去附近的同學家一起寫作業,沒想到剛一出胡同口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而她也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軍人正是一年前救過她的那個大哥哥。
看到大哥哥被一群小地痞圍上了,她心裡一陣擔心,沒想到大哥哥一記漂亮的旋風腿就解決了危機,那帥氣的動作一下子就迷倒了小女孩,看到劉東轉身走了,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警覺的劉東很快就聽到了身後細碎的腳步聲,他也也沒有在意,畢竟路上有很多行人,身後有人在行走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細碎的腳步聲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劉東猛的一回頭,嚇了身後女孩一跳。
看到女孩一副受驚的樣子,劉東笑著說“小妹妹,有事麼?”
“沒,沒有”張曉睿捂著受到驚嚇的小心臟小聲的說道。
劉東一眼就認出了身後的人就是去年他從匪徒手裡解救的那個小女孩,隻因為女孩清秀空靈的眼睛和那微微一笑給他的印象太深了,那個情景也實在太美。
“好好學習啊,考個好一點的大學,再見”劉東很自然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頂,就像撫摸自己妹妹一樣。而張曉睿竟然一點也沒有感覺對方的唐突,她知道劉東也一定認出了她,雖然兩個人誰也沒有說出來,看著劉東瀟灑的轉身離去,女孩的心裡默默都的種下了一個種子。
晚上的時候,劉東邁步出了營房,走到附近還在營業的小賣店買了幾捆燒紙,想了想又買了幾柱香和兩盒煙,就在營區附近找了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按照東北的習俗,劉東先在地上劃了兩個圈,朝西方的一側留了個不大的豁口,然後每個圈裡都扔了兩捆紙。一捆是燒給黃大剛的,一捆是燒給要在那邊做暴發戶的肖南的。
“刺啦”火柴跳動的火焰點燃了黃色的燒紙,火光逐漸照亮了劉東的臉,劉東嘴裡嘟嘟囔囔的念叨著“大剛,你的軍帽我給你拿回來了,正版的,而且還是你自己的那頂,雖然有些舊了,但舊的東西才有感情,快把你那假的扔了吧”。而就在這時一束燈光劃破了黑暗從營房醫院那邊駛了過來,劉東感覺燈光有些刺眼就轉過了身,背對著來車繼續燒他的紙。
“什麼人呢,不年不節的跑這燒紙來了,弄得煙熏火燎的。司機一邊搖上車窗一邊嘴裡碎碎叨叨的說著。而車的後麵坐著兩個女孩子,正是回部隊取東西的劉北和姐姐劉南。
劉北好容易商量通劉震林的工作讓劉南陪著回來一趟,而且劉震林還假公濟私的派了輛車,金陵到天南的距離不遠,隻有二百多公裡,不過劉北一直等到劉南周六下午放學回來兩個人才上路,所以到地方也已經時晚上了。
“妹妹,你看燒紙的還是你們部隊上的人呢?”劉南一指前麵燒紙人的背影。
“可不,可能是家裡有人去世了吧”劉北說道,而她的目光從燈光一晃而過戰士的背影竟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難道是劉東”劉北慌忙回頭看去,可是車子已經拐過十字路口朝另一個方向而去看不到了。
“怎麼了劉北”劉南看到劉北慌張的樣子急忙問道。
“沒怎麼,也許是我神經過敏了吧”劉北自嘲的說道。她也認為是自己這段時間太敏感了,劉東即使還活著現在也應該還在滇南前線,怎麼會跑回部隊駐地來燒紙。想到這自己苦笑的搖了搖頭。
燒完紙,劉東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紙灰,起身朝營房走去,明天是周日,他已經決定了去市裡看看自己的同學高程程,畢竟倆個人曾經在學校的時候關係就不錯,而近陰差陽錯的竟來到了同一座城市,也可以說是奇妙的緣分。
早上劉東獨自進行完早操就收拾的乾淨整潔,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嘴唇上方的茸毛已經漸漸的褪去了一些,原本稚嫩的麵孔經過戰爭的洗禮,也已經有絲成熟的味道。走出宿舍的劉東想了想又走了回去,從床下的背包中取出五百元錢揣在懷裡,身揣巨款走到哪都有底氣,而後看到一旁的小包,打開欣賞一會後又取出兩副耳釘也一起揣進兜裡這才鎖好門出來。
霍縣緊鄰著市裡,客車多的很,半小時一趟,實在是方便。劉東下了客車便四處打聽天南師範的地址。很多城市的客運站都和火車站建在一起,主要是為了方便需要倒客運的旅客。而天南市也不例外,這也就造成了霸占車站和客運站的都是同一團夥。
名不見經傳的陳三就是強子團夥中不起眼的一個打雜的,是個被邊緣化的小跑腿。就在幾天前的那場著名的大戰中,他根本都沒有資格站在強子團夥裡麵,而是跟在後麵隨時聽候召喚。萬萬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巨變導致團夥內的老牌流氓和各路大哥全部被打殘住院,再也沒有了逐鹿江湖的資格,據說傷好後還要接受法律的製裁,隱隱好像聽說是惹了不該惹的人,更有傳聞說當天夜裡市裡的公安大院都被圍了,差一點就動槍,而當天晚上陳三在遠處也看到了如殺神一般的那個當兵的,就連派出所的張所長拿著槍上去有被人一招放倒,經曆了這麼大的陣仗,在江湖上夠吹個一年兩年的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處於真空地帶的車站一代沒有了有實力的流氓,陳三迅速上位,成了新一代的站前大哥。
劉東下車的時候,陳三正背對著客車訓斥著兩個新收的小弟。
而劉東徑直的走了過來,輕拍了一下陳三的肩膀“你好,請問一下天南師範學校怎麼走?”
此刻的陳三新進上位正是意氣風發,崢嶸初露的時候,虛榮心得到了極度的膨脹,嘴裡叼著煙卷,正吐沫星子四濺的訓斥著麵前兩個唯唯諾諾的小流氓“乾我這一行,膽子一定要大,態度一定要囂張,目光一定要凶狠,不能像一隻小綿羊的,那樣你說誰能怕你,老百姓最好胡弄,你一瞪眼睛他們立刻就癟茄子了”正說的口若懸河的時候,忽然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打聽天南師範的方向。
“瞎他媽拍什麼,是不是皮子緊了,用不用我給你鬆鬆皮子”說著陳三晃晃悠悠的轉過身子,剛要繼續破口大罵,猛然看到麵前一身綠軍裝的劉東,那麵容,那眉眼不正是前幾天在車站大殺八方,讓一眾老流氓含恨折戟的少年殺神麼。
陳三當時就傻了,嘴裡叼著的煙卷在無聲的顫抖著,而膝蓋有些發軟,似乎有要癱倒的架勢。“怎麼是這位爺啊”陳三一把扶住旁邊的欄杆,才沒一下子癱在地上。
哆哆嗦嗦的說道“爺,你,你要乾、乾什麼?”
“什麼爺”陳三的稱呼一下把劉東鬨愣了。
“啊,不,不是,大、大哥,有啥,啥事?”陳三語無倫次的說道,內心慌的什麼是的。
“噢,同誌,我就是打聽一下天南師範怎麼走?你怎麼了?哆嗦什麼啊?”。劉東看到眼前的人畏縮的樣子不禁奇怪的問道。
“哎呀媽呀,打聽路啊,可嚇死我了”陳三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這才站直了身子指著遠處說道“不遠,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五六裡路,然後左轉,再走兩裡路再右轉,然後繼續直走幾裡路就到了,大哥聽明白了沒?”
劉東搖了搖頭“你不說還好,一說我更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