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地穿過城門,這就離開梁境,進入梁蜀之間這一條長達百裡的兩不管地帶。我作為副侍衛長負責殿後,於是我策馬緩緩徐行,就慢慢拖到了隊尾。腦子裡卻一直在回想梁亥傑剛才的話。這位公子,雖然說話總是顯得很輕佻,但回想起來,他所說的玩笑話到後來似乎都有所指。難道,真有一天,要從這關外向關內……
我緩緩地回頭,就看那初生的朝陽還未爬上關頭,那萬丈霞光反倒把陽平關印成了一個巨大的剪影……反正,要是我,絕對不會選早上來攻陽平關的,逆光而戰啥也看不見,倒是城牆上的弓弩手看城下試圖仰攻的敵軍,就如同看一群閃著金光蹦蹦跳跳的賞金袋子。
一路沉悶,既無匪寇騷擾,也無蜀軍攔阻,冬季的高峽兩邊群山的綠植,因為遲遲無雨,葉子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一年裡最是無趣的季節,走在了這無趣的山道裡。
山道還算平坦,可過普通馬車,或並排三列隊伍,全程幾乎沒有可遮風擋雨的隱蔽之所,這樣的地方百裡行軍,隻怕到了白水關,整支隊伍都將以疲憊之姿,麵對以逸待勞的蜀軍。最可怕的是,這條路無法用車輛進行補給,路太窄,可會車的地方很少還毫無規律。我又想起了我找兵部要的3000頭毛驢……兵部最後居然沒打折扣全批了,難道……
當然了,反之亦然,蜀軍麵對這道平平無奇卻能把士氣磨得乾乾淨淨的百裡絕徑,也會跟我一樣沒脾氣。
亥傑先生也耐不住這無聊的旅途,又棄車換馬溜達過來。
“這夾壁路真讓人憋屈,本公子感覺自己就是一隻鱉,這兩邊的山就是甕。“
“鱉的甕那是四麵皆山,咱們這前後不還是可以走麼?“
“前邊白水關是不是甕壁?後頭的陽平關於本公子,又何嘗不是甕壁!這就是個左右窄前後長的甕罷了。“
這位公子,經常神神叨叨,說些他認為我能聽懂的話。
“當然了,對於你們這些小雜魚,人家是不屑於抓你的,也就是公子我這般高貴的鱉……”
“那不叫鱉,叫贔屭,公子是龍之子,切不可自輕!”,我想起了商水河畔鬨的那個笑話來。
“喲吼,看不出來啊,我們的慕容大人,也是滿腹經綸,居然能認得贔屭這兩字。”
“不過公子打的比喻,倒也很貼切。若是十萬大軍進了這百裡山穀,後勤若是被掐,兩邊山頭上又設下伏兵,都不用太多人,帶上火藥,把山炸塌一塊,就能把這山穀活活堵死。那就成了十萬隻鱉。”
“唉,看來是指望不上你們這些武夫了,這還沒開戰呢,就先把自己嚇得當了縮頭烏龜。隻能靠本公子的三寸不爛之舌,去合縱連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