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爺也不看楊會琴,而是在連吃了好幾口菜後,不緊不慢的說道:“咱們也算是認識這麼多年了。剛認識的時候是同犯,後來又是同事。隻是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說完,她頓了一下,又問道:“可是我們雖然認識了這麼多年,卻還怎麼說過話吧。今天正好有機會,也有時間,你能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
楊會琴又喝了一大口的酒後,悶聲悶氣的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貓爺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又不是法官,也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想說什麼就說些什麼吧,開心的、難過的,隨便什麼都行。”
等了好久,楊會琴都隻是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沒有一點兒要開口的意思。
貓爺笑了笑,沒有開口催促,而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是家裡的獨生女,可是,我爸媽一直想要的是一個兒子。當時我媽懷孕的時候,去醫院做產檢,為了知道肚子孩子的性彆,偷偷的塞給醫生幾百塊錢的紅包。”說到這兒,貓爺笑了一下,接著說道:“當時的幾百塊錢,那可也還算不小的一筆錢。所以,那個給我媽做產檢的醫生,在給我媽做過B超以後,就悄悄的、並且肯定的告訴我媽,她懷的是一個男孩。”
說著話,貓爺又笑了起來,在自己笑了一會兒後,她繼續說道:“我爸、我媽,或者說是我們全家人,什麼爺爺奶奶、叔叔、伯伯的,都做好了家裡馬上要添一個男丁的準備。名字、衣服什麼東西都是按男孩備著的。可是等了幾個月後,我一出生,全家人就都傻眼了。聽我媽說,我爸當時看到我,都快哭出來了。”
像是在說著一個極其可笑的事情,貓爺笑的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好不容易止住笑,貓爺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後,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接著說道:“因為女孩的名字是沒有的,所以他就在填寫出生證明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突然來的靈感,決定起一個單獨的名字,叫翁。從小我的性格也跟男孩子差不多,上樹掏鳥、下河摸魚,這些男孩子喜歡的東西,我也都喜歡。但是,再像,我總歸不是。所以,家裡除了我媽以外,就沒人喜歡我了。我很小就輟學了,整天在外麵瞎混。我媽總是叫我回家,我也總是不聽,因為那個家不是隻有我媽一個人。”
“唉。”貓爺歎了一口氣,又端起杯子,把裡麵的酒都喝完了。然後,對著楊會琴揚了揚手裡的空杯子。楊會琴在愣了幾秒後,起身拿著酒瓶把貓爺的杯子加滿了。
看著楊會琴坐下以後,貓爺笑了笑,又說道:“這種在社會上瞎混的日子我沒有過多長時間,就被當時我們那個地方的一個真正的混混給盯上了。這混混在一個很黑的晚上,叫了幾個小兄弟把我給綁了。”說著,她又歎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道:“他把我、還有一個女孩一起,開著車帶到了一個,當時對於我來說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後麵發生的事情,就有些老套了,強奸、威脅,最後又把我們帶到一些娛樂場所,讓我們賣淫。”
貓爺像是在說著彆人的過往一般的輕鬆,笑了一下,又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才再次開口說道:“這樣的日子我又過了兩、三年。現在想起來那兩、三年像是很快就過去了。可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那種日子像是永遠都沒有儘頭一般。為了讓我自己的日子過的更好一些,再加上那兩年的時間裡,還總是有比我年輕的女孩被綁來,所以,我就經常會幫著當初綁我的那個混混‘管理’那些新來的、不聽話的女孩,還上趕著認那個混混做哥。慢慢的,我也就不再出去賣了,開始專門做起了管理的工作。”
“這樣的日子,我又過了兩年。”貓爺舉著手裡的杯子,輕輕的晃動著,盯著裡麵的酒認真的看著,嘴裡卻依然在講述著自己的過往:“最後的結局是很大快人心的,我們這個賣淫團夥被另一夥人給盯上了。在被那夥人給關起來的日子裡,因為有團夥裡新人的指控,所以,我這個自認為的‘受害者’,定的罪名是這個團夥裡的骨乾成員。”說到這裡,貓爺又笑了一陣後,才放下手裡的杯子,看著對麵的楊會琴說道:“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楊會琴點了點頭,喝酒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不過,還有你不知道的。”貓爺深吸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如果我在監獄裡沒有遇到過我們家小爺的話,可能我不會這麼快出來。出來了,也不可能會過上這種日子。”
貓爺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楊會琴說道:“你沒跟我家小爺在一起玩過,所以你一一定不知道,她教過我什麼。”
是什麼呢?
楊會琴很想知道,可是貓爺已經停止了她的講述,而是對著楊會琴舉起了手裡的酒杯,然後一仰頭把杯子裡的酒都喝光了。喝完,又一次的拿著空杯子給楊會琴看。
看著貓爺的樣子,楊會琴突然發現,其實貓爺還隻是個孩子。這個發現讓楊會琴頓時開心了不少,她對著貓爺笑了一下,接著主動站起來,又給貓爺倒了滿滿的一杯酒。
“好了。”貓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楊會琴問道:“我已經把自己的老底都摞了,現在是不是也該你來說兩句了?”說完,滿眼期望的看著楊會琴。
楊會琴笑了一下,對貓爺說道:“你對我摞老底,還不是因為我馬上要死了,我知道了,跟沒人知道一樣。”
“哎,哎。”貓爺笑著對楊會琴說道:“你能不能不要把這樣說。你這樣說的話,就好像是誰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我就要滅口似的。”說著,她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保鏢,又對楊會琴說道:“那要是照你的說法,今天不是要死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