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得出門,鳳藥也聞到一絲詭異的緊張氣氛。
約莫過了個把月,沒什麼動靜,人們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鳳藥一次宅子也沒得出去。
遇到過幾次雨墨,他躲著鳳藥走,使得鳳藥心中不安更盛。
若連常府都緊張如此,外麵不知亂成什麼景象。
鳳藥入府當差後,從不亂用銀錢,攢下不少體己。她思忖著,如若有突發事件要逃,帶著銀子太不方便,不如換成銀票的便當。
卻不知道自己這點銀子連最小麵額的銀票也換不到。
銀票隻有一百兩、五百兩、一千兩麵額。
晚間與小姐閒話,小姐說這事可以問問二哥安之。
常家三房的公子們皆從太學回家,入讀家學,未經允許,不得出府。
鳳藥趁著家學散了,等在二公子要過的連院小門處。
見雨墨拎著東西跟著安之公子走過來,便先行了禮。
安子站定認了認眼前的小丫頭,“這不妹妹跟前的鳳丫頭嗎?有事去傳?”
鳳藥將自己所求之事說明,二公子也沒笑話她錢少,隻說自己問問,又問她想換的數量,說若成辦成,自己先替她墊上,送票子時再取。
沒兩天,雨墨送來了銀票,取走了鳳藥的銀子。
晚間,小姐和鳳藥一起瞧那票麵,小姐說與平時爺們使的票子一樣,隻是麵額很小,像是單為她印的,不過上麵蓋了一個紅色印章。
“便是這章子最有效力,沒了章子,誰給你兌?”雲之笑了笑,跳下床將自己點翠首飾用一張包袱皮包起來道,“若跑時,拿起就能跑,豈不便利?”
鳳藥跟著笑,心道若帶著這個跑,那是嫌死得慢了。
她抽時間將銀票藏在一處穩妥的地方,備好衣裳,放多了一分安全感。
過不幾日,城裡已開始宵禁。
一連數日天陰沉沉的,不見日頭,還起了北風,似要下雪的樣子。
夜來伺候小姐躺下,由於汀蘭院緊挨淩河,聽著河水潺潺流動著,更顯出夜的寂靜。
熄了燈火,鳳藥心中一直不安,耳中隱約聽到一絲錚鳴,細聽又聽不到了。
又感覺黑暗的遠方隱藏著什麼,氣氛有些詭異的緊張。
她身體不由挺得筆直,用力側著耳朵聽著,一切歸於沉寂。
然而,那不安卻是真實的。
她心裡的弦繃得又緊又直,跟本躺不下,於是拉開門又側著腦袋豎起耳朵聽。
直聽了一柱香的功夫,剛想回身,卻真的捕捉到一串亂而孤單的腳步,飛快向這邊奔來。
那人沒驚動門房,用鑰匙小心捅開了角門。
鳳藥知道肯定是府裡的人,提前站在門前,來人不料門口有人,嚇得驚叫一聲,又立即止住。
原是張大娘,她頭發散亂,眼角帶淚痕,衣服扣子也沒係,鞋子胡亂套在腳上。
此時,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幾聲喝罵,又沉寂下去。
鳳藥情知出了大事,張大娘是個極修邊幅之人,平日裡連頭發絲都不許亂上一分。
張大娘跑得急了,喘了幾口大氣,將幾張紙塞進鳳藥手心裡。
“好孩子,萬萬拿好這東西,帶著小姐逃出去。要快,馬上官兵就把我們整個常府圍了。”
她狠推鳳藥一把,鳳藥還沒問,她已拚命狂奔而去,顧不得一絲儀態。
這院子裡四個大丫頭睡在偏房,並上夜的婆子都睡下了。
隻留了院中一盞孤燈亮著。
鳳藥低頭將那幾張紙塞入懷中,隻覺脖子一涼,抬頭看去,天上稀稀拉拉飄起小雪花。
她知道這是生命攸關的時刻,進屋推醒小姐,“小姐,穿好衣服。”
“我們被官兵包圍了,張大娘讓我帶你先跑。”
“母親呢?父親難道不管?”她一邊穿衣,一邊急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