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中,歸山取了梯子,喊過一個侍衛上去,取下裝著詔書的金匣子。
歸山打開匣子看了一眼,對大家點點頭,麵色十分凝重,緩緩道,“是詔書。”
大家一起把詔書拿來,公主命歸山當著眾人麵誦讀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九子人品貴重,可承大寶,著立為皇帝。欽此。”
眾人都在震驚中沉默了,一時無人說話。
“皇上!女兒已按您吩咐宣讀遺詔,父皇!你說句話呀。”
那番醫,將刺入神庭與百會的針又用力刺了一下。
公主隻覺得自己父親像泄了氣的皮球,長出一口氣,吹飛了鼻子下那根絨毛。
她立時汗毛直立,番醫跪下低聲道,“這是腹中最後一口濁氣,陛下剛才就已經咽氣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皇上駕崩——”公主含淚高聲呼喊。
她撲到皇上身上開始痛哭。
禮部所有官員緊急到部,開始按儀製治喪。
整個皇宮一片雪白。
後宮眾人換了喪服,後妃一同來見皇上最後一麵。
皇上已更了衣,躺於金絲楠梓棺中,身上蓋著金黃色,壽字裡梵語經錦被。
除了皇後,眾妃跪拜行禮。
宗室皇親也都到場。
就在此時,“舉哀”唱禮太監一聲呼喊,所有嬪妃皇親一同哭出聲來。
其中一聲淩厲的哭喊高亢之極尤其刺耳。
那人手中握著翡翠簪子,悲痛異於其他宮嬪數倍。
公主心中一片淒涼,父皇還有意識時,和李珺提到過,要她照看一下嘉妃,他放不下的女子,隻有嘉妃。
“蘭兒是這些後妃裡心中最有父皇的女子,她膽小,將來若朕先走了,就將她托付給你,照看好她,不然朕走了也不放心。”
李珺對這種愛哭又弱不禁風的女人從來沒有好感,當時便敷衍答應了。
看來,還是父皇最了解他的妻妾們。
嘉妃在含元殿為父皇繡寢衣就像發生在昨天。
如果父皇不是皇帝,隻是富貴公子,一生隻娶了嘉妃自己,倒也算神仙眷侶。
殿內停靈需七天,所有人都歇在殿外臨時搭建的軍帳中。
九皇子代行天子之職,隻等喪期結束,行登基大典。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諸臣工已行過君臣之禮。
九皇子散了大臣,隻留鳳藥在書房,保留侍書一職。
她低著眼眸,眸色深沉。
“鳳藥,現在隻你我二人,我問你的問題,希望你說實話。”
“你時時伴隨皇上,可有見到他何時寫了遺詔?”
鳳藥搖頭,臉上看不出悲喜,隻有一片疲憊,“臣女並不是時時陪著皇上的。但臣女在旁時,並未見過皇上寫傳位詔書。”
李瑕告訴鳳藥,太師府派來大管家,說太師在進宮路上急痛攻心,犯了舊疾,隻得暫時回府。
燭光一閃,李瑕臉色變幻莫測,鳳藥知道他也懷疑詔書真假。
鳳藥則在心中十分確定,皇上的確要立九皇子,但是從沒寫過什麼遺詔。
更彆提放在英武殿正大光明牌匾之後。
造假的隻會是一人。
而這個人一身縞素正與丈夫冷眼相對。
歸山感覺自己已經快被李珺氣暈過去。
“到底是不是你,還是有人與你串通?是李瑕?”
歸山在修真殿中來回踱步。
“小事上沒原則就沒原則,大事上豈可糊塗?!”
“這是左右大周國運的事!”
“皇上這麼信任你我,曾將禁宮交到我手中,我就這樣回報?我是直臣!忠臣!不是逆臣!叛臣!”
修真殿本就沒幾個宮女,此時更是空蕩蕩鬼影子也不見一個。
幾個宮女見情況不妙早躲出去了。
公主穿著孝服,眼睛發紅,不知是累的還是哭的。
倒了一杯葡萄酒,一飲而儘。
“不是我。”她平靜地說。
她與歸山生活得越久,越了解他。
他雖然酷愛吃喝玩樂,實際是個邊界感原則性很強的男人。
又極倔強。認定的事絕不回頭。
就如要娶她這個名聲敗壞的女人,多少人上門勸過,他仍然娶了她。
“矯詔”就是他不能觸碰的底限。
可她有什麼辦法。沒有這張紙,她加上李瑕鬥不過太師、太子和皇後。
萬幸皇上沒被一針毒死,發了廢黜詔書。
否則,老四頂著太子頭銜,李瑕和她永遠翻不了盤了。
這麼大的亂子,無疑是母後的手筆,公主心中是有些佩服母後的狠辣決絕的。
差一點,母後就成了,若沒廢了太子,或皇上當時就死掉了……
此時此刻,她又怎麼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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