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不了她。
在如血的殘陽下,燕翎背對著他,讓他攬著她的細腰。
兩人憑風而立,遠遠能望到九洲池魚鱗般閃耀的細波。
能看到風從樹梢吹過,帶著美妙哨音。
美到極致的景色裡,他在她引領下也快樂到極致。
李琮最愛的女人隻有金燕翎。
隻是開始的太早了些。
命運的驅使,燕翎許給了徐忠。
對他父親那時的官位來說,已是高攀。
備嫁妝時,燕翎私下找到父親,單刀直入,“爹爹將來的依靠隻有女兒一個,您忘了妹妹吧。她嫁不到高門大戶的。”
“不信你找大夫為妹妹看看身子,我聽小娘那邊的嬤嬤說妹妹一直服補藥,她才多大就開始進補?嬤嬤說妹妹怕是不能生育。”看著父親蒼白的臉,燕翎又道,“你把她嫁到誰家,哪怕隻做妾她那麼蠢也做不好。”
“燕翎把母親交給父親,請父親不使母親受一絲委屈。您知道女兒指的是什麼。”
此時金燕翎不再害怕父親,她已經是國公府沒過門的媳婦。
她是徐金氏!
父親就算知道妹妹是她搞廢的,他敢處置她?
父親苦笑一聲,家中請了那麼多大夫,他早知道小女兒不能生育了。
隻得答應把準備給妹妹的東西都給她。
那天,小娘鬨了一夜,頭一次被父親打了兩巴掌。
消息報到大房那兒,女兒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燕翎娘方明白前頭女兒的話並不是空口白牙不值錢的安慰。
燕翎帶著豐厚的嫁妝嫁到國公府。
坐在花轎中,她揭起紅蓋頭時,想到了李琮。
想到逢春閣的風和晚霞。
想到李琮的溫柔和耐心、滿滿的愛意
想到皇宮的瓊樓玉宇……
比起來,到底還是皇宮更氣派些。
很遺憾,她沒來及與李琮告彆。
她放下蓋頭,安生坐在轎中,等著當國公府的主母。
一眨眼,她去了軍營,一直遭受徐忠強暴,產下私生子,陷害徐忠不成,回了京城,徐忠被下大牢……
她在老夫人麵前低眉順眼,心中卻一刻沒忘了夫君是怎麼待她的。
思緒隻是一閃而過,她回過神,笑著對皇貴太妃道,“妾身與琮哥哥可算青梅竹馬,可惜造化弄人,我們沒有緣分。”
“我隻是希望雲之好好待他。”
“聽說久臥床的病人,需要每日按摩雙腿,可以使腿部減緩萎縮的速度。”
“我再使人找好大夫。”
“燕翎所做一切,隻為故人能過得好。”
皇貴太妃擦擦眼睛,“你呀,就是個重情的孩子。你夫君還在大牢,你打算怎麼辦?”
燕翎少氣無力,紅著眼圈兒,“公公說等皇上旨意,不肯私下找人。我想給夫君送些衣物,可惜不知怎麼才可進入大牢。”
皇貴太妃歎息著,“你果真有情有義,我給你寫個手條,你隻管拿去給大理寺少卿,他不能不買我個麵子。”
皇太後被禁足,皇貴太妃占著皇上養母之名,後宮冊寶暫由皇貴太妃執掌。
待皇後學了後宮諸事,再掌冊寶。
她寫了手諭,用了印。
將條子交給燕翎,眼瞧著她楚楚可憐的背影消失在紫蘭殿門外。
…………
宮變發生三天,曹崢才回了宮。
他在荒山野嶺裡踩了捕獸夾,腳踝夾折,疼得死去活來。
折個木棍咬在口中,強行掰開獸夾。
中間一失手又被複夾一次,疼得他咬斷了那根不夠粗的木棍。
最終才弄開了夾子。
馬匹跑得無影無蹤,他爬著回到小路,又當心躲著亂兵。
這麼爬了三天,成了個泥人兒才回了京。
那時京畿布防換了人,徐忠關入大牢。
守城的衛兵看了他腰牌,才知道這狼狽不堪的男人是——
金騎兵兼領侍衛內大臣,禦前帶刀行走。
趕緊著人送他回兵營。
同營士兵灌他幾口烈酒,拿了許多肉給他補充體力。
這才拿了布卷起來給他咬上,軍中漢子大凡接骨都是這個待遇。
接斷骨受了好大的罪,軍醫常年給糙漢們治傷,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隻管下重手接骨紮了繃帶,把個曹崢幾乎疼暈過去。
疼痛和緩下來,曹崢回憶他所經曆的一切,隻覺得怪異。
赤布襲擊他們一行人的行動就兩個字“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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