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乳娘數年生產時臀位,九死一生。
婆家人都認定她必死,要接生婆保小舍大。
當時一個女大夫經過,恰聽到這話,進來摸了摸肚子說自己能保母子平安。
婆婆強勢,依然要保小舍大,不顧她當時尚有意識,每個字都聽在耳中。
女大夫性子也倔,說保不下來,賠命給產婦。
當下拿出一錠銀拍在桌上,說孩子若沒了,再賠銀百兩。
婆婆方允她接替產婆。
生了幾乎十個時辰,九死一生之下,她與孩子都活下來。
黃大夫累得虛脫,十個時辰,那惡婆子連水也沒給大夫倒上一碗。
乳母抱著孩子不顧當時身子弱,給女大夫跪下磕頭。
那孩子是個兒子,婆婆馬上變臉,堆了假笑。
女醫不受婆子拜謝,將銀子拿走,私下塞給乳娘。
在她耳邊道,“你婆母不善,自己拿著錢養好身子,出去找個差事。”
她感念大夫之恩,記在心上。
銀子她真就自己拿著,今天吃雞明天吃魚,不管婆婆說話難聽,隻管將養身子。
出了月子便去給大戶人家做了乳母。
她奶水好得很,奶了兩個孩子還富餘。
見她肯乾踏實,孩子斷奶後,依然留她在宅中,專帶她奶大的金寶,一做就是五年。
初做乳母,婆婆依舊凶狠,將她月銀拿個精光。
每做一月可回家一日,就那一天,婆婆還不許她抱自己生下的孩子。
她鬱悶之時在街上溜達,遇著當初救自己的女大夫,才曉得黃女醫在京中極有威名。
她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兩人隻是一麵之交。
沒想到黃女醫認出了她,還先衝她笑著招手。
她得空便去幫黃女醫做些活兒,她做事不惜力。
不久後的一天,她再次與婆婆產生矛盾,生一肚子氣來到女醫家幫她打掃私人配藥房。
黃大夫在房中配藥,她趴在地上,用毛巾一點點把地麵擦得乾乾淨淨,把自己淌下的淚也擦乾淨。
“這味藥可要小心,若不小心摻在晚飯中服下,到夜間才會發作,身邊要是沒人那可死定了。”
“其狀若睡著一般,完全沒有任何掙紮痕跡。”
黃大夫自言自語地說著,將那藥置於架子上。
之後有人喊她,她跨過擦地的女人,直接出去了。
往常打掃完,女人就鎖門離開即可。
這次她沒有馬上走掉,拿起那藥細看,然後取走一顆。
當天她稱了些白米,買條魚。
回家迎接她的依舊是婆婆的白眼,“破費這些做什麼?真是不知持家艱難。我兒怎麼就娶上你這麼個沒眼力見的貨。”
“娘,你年紀大了,也得吃好點補補身子。”
她下廚邊做飯邊暗罵,“是得吃好點,這是你的上路飯。”
夜裡她故意叫丈夫把孩子帶到自己房中,她可不讓自己孩子被個死人抱在懷裡一夜。
丈夫本不願意,她略施手段,他便依了。
沒婆婆時,他是個好丈夫。
有婆婆時他仿佛變成個陌生人。
第二天一早,天擦亮,她就回富戶家。
不多時,便有人急匆匆來喚她,說她婆婆頭夜過世了。
金寶離不得她,急匆匆辦了喪事,富戶怕她走,馬上給她漲了月錢。
她比丈夫賺的還多,丈夫拿她當菩薩供著,兩人越過越滋潤。
黃女醫是再世菩薩,救她兩次。一次救的性命,一次給她新生活。
大夫有事,她怎能不幫。
黃杏子叫她出來隻告訴她,若她家金寶生了急症,一定要想辦法請自己去給孩子瞧病。
她一定能把孩子治好。
乳娘滿口答應,心中隻奇怪,黃大夫怎麼會曉得孩子生不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