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桓一病不當緊,藥鋪那邊的秘密買賣幾乎停下了。
李仁陷入了被動。
收容處光是養孩子僅靠這幾個看護就很吃力。
沒有外塊,二娘也急。胡子豈不是白殺了?
那些人倒還算聽話,他們一個個拿走了胡子的積蓄,不敢出幺蛾子。
“怎麼回事?自打我接手,反而沒了生意?不開張怎麼辦?”
二娘急躁之下,連嬰兒也不想管,反正東家這麼久都不露麵。
該發月例他都不出現,莫不是京中傳言是真的。
“我去找找夫人,看怎麼回事。”
李仁自從拿到冊子,早就急著回宮了。
但不能打草驚蛇,還得在這裡混著。
二娘不管嬰兒死活,不發銀子,誰死活她都不在乎。
那個女看護自打胡子死後二娘掌事,就小心翼翼,生怕遭報複。
這才晚發幾天銀子,又聽了一耳朵流言,她怕有變故,逃走了。
二十多個嬰孩,還在不停添加新撿來的孩子,大家都十分懈怠。
有幾個因為吃不飽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急得李仁起了一嘴燎泡。
他也不是不能跑,可他走了,這些孩子幾乎等於宣布了死期。
“我去!最少也得把月錢給大家要回來。”李仁站出來。
巧合的是,這天雲之上門談收鋪麵的事,一個小小收容處的看護敢上門尋人,看門人啐他一口,叫他滾。
他在大門附近溜達許久,也沒見胭脂出來。
“我是你家夫人的遠親,你告訴她我姓李,她不見我馬上走。”
“瞧你那樣子,撒泡尿照照,一身窮酸相,夫人沒你這樣的親戚。”
李仁穿的的確破爛,可他沒留什麼像樣的衣服。
好說歹說,門房就是不通融。
李仁隻得和麻子一起跑到賭坊,先找掌櫃拿了點銀子。
月例倒也不多,回去時他擔心羊沒草料不產奶,又買了一大包草,麻子趕著車把草料拉回去。
他回去把銀子往二娘手裡一拍,一人一兩,除去死了的胡子,共五兩。
二娘胃口已經被喂大了,一兩銀子壓根看不到眼裡。
她看看麻子拉回來的草,冷哼一聲,“還有功夫喂草料。”
李仁已經很累,還得擠奶,二娘不耐煩喂養嬰兒,他隻得自己喂孩子。
疲勞之下,他忘了二娘是個陰狠又細心的女人。
縱然有麻子等人幫忙,還是忙了一個多時辰才把這麼多孩子喂完。
二娘靠在門邊問,“渾三兒,你不是最討厭嬰兒嗎。”
李仁沉下臉,“我是討厭,也不至於看著滿屋子小孩兒餓死完。”
“東家也許有什麼事,這幾天顧不上我們,也顧不上生意,等他空閒下來,孩子餓死完了,你怎麼交代。”
“餓死完?照這個遺棄的速度,沒多長時間就又送來一屋子。”
“見著東家了?他怎麼說的。”
李仁沒吱聲,二娘沉著臉轉身走開。
但她沒閒著,去找麻子,問清原來渾三兒跟本沒見著東家。這銀子是在賭坊中贏來的。
贏了錢小三爺沒如往日給大家買吃食,卻買了草料。
這前後的做派著實讓二娘起疑。
此時,李仁本該哄哄二娘,可他自己也心煩,想帶著賬本離開這種又臟又臭,整日被屎尿包圍的生活。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卻苦於見不到胭脂,像被繩子拴住的千裡馬。
二娘是趟著泥走完的四十年人生,什麼爛臟都見過,殺了胡子後,她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她開始回憶渾三兒到收容處從頭到尾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