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出金子,對方隻當一張薄紙。
“我這就去說。”青連喪氣地答應著。
一想到一大家子都在,自己要說這種事,他麵色如灰。
可這件事是拖不過去的。
“我可以同夫君一起去,你彆怕。”杏子聽他要回明此事,心中甚是高興。
其實她很明白此時青連一人去更好,可她不想放過這個瞧瞧宅中熱鬨的機會。
走到青連身邊,握住他的手,“什麼事情我都不怕,都在你身邊。”
青連苦笑一聲,心道,你要真有點怕的,倒好了。
兩人到了主院中,天色還早,隻有兩位嫂嫂在那等著。
“母親起來了嗎?”杏子隔窗問道,“杏子和夫君一起來給您老請早安。”
“老六家的,你說話該把夫君放前頭。”大嫂提醒道。
她是個柔弱的女人,身子三災六病的。
杏子為她號脈將她的症狀說得絲絲入扣,就像整日伺候著她似的。
她正吃著杏子開的藥,所以偏袒她些。
“杏子妹妹哪在意這些規矩,她可是老六心尖尖兒上的人兒。”
“三嫂說笑了。”青連搶著回了句,“夫妻一體,誰放前頭都一樣。”
“老夫人起來了,請進來吧。”伺候老太太的丫頭纓兒挑起簾子笑眯眯地招呼。
青連和杏子先進去,幾個女眷在外等候。
隻聽到青連給老夫人請過安後,壓低聲音不知說了些什麼。
屋裡突然傳來茶盞打碎的聲音。
大嫂三嫂對視一眼,都露出好奇的表情,尤其三嫂,不由向前走了兩步,想聽得清楚。
裡頭傳來老夫人怒斥,“老身哪裡對不住你們小兩口兒了,這樣急著離了這兒。”
“你要鬨,由著你去鬨,還是不成?你們的小院兒離的我遠,還嫌我礙你們什麼嗎?”
杏子從未見自己夫君這麼內疚的模樣。
老夫人起了身,她腿從前受過寒,現在拄著拐,用那拐杖杵著地,一下一下的,“我又沒老到要你們親手伺候的地步,哪裡煩著你們了。”
杏子跪下了,不急不緩說道,“母親不必著急,若是喜歡兒子們承歡膝下,不舍得讓青連走,不如直說,我們不敢嫌母親什麼,隻是要開醫館,為著個方便罷了,我們承受不起嫌棄母親的名聲。”
“你……你頂得我好。”
老夫人掌家多年,她並非長子長媳,而是嫁於了次子。
但她能乾,能生,她的長嫂沒誕下兒子,隻育有兩個女兒,是她的婆母親手把整個家的鑰匙環交到了她手中。
掌家期間,家中無人不服這位二夫人。
隨著年紀漸長,婆母與長嫂都過世,這家中以她為尊,就越發跋扈。
眼前的黃毛丫頭,敢在她麵前說個三言兩語,已是挑戰她的臉麵。
杏子又問,“婆母身上不好,哥哥們都娶了媳婦,怎麼不把掌家權選個能乾的媳婦交出去?”
“那樣母親隻管享受天倫之樂就好了呀。”
“母親舍不得青連,他不搬走也行。可媳婦開醫館是老祖同意過的。”
青連一直不停向杏子使眼色,她卻不停嘴,像沒看到似的。
老夫人一臉寒霜,上下打量杏子,她生平最不喜歡不守規矩之人。
八抬大轎,她給自己兒子娶了這個沒身份的野丫頭,讓她一步登天。
她卻不知感恩,處處與自己作對。
“青連,給我扇這個沒眼見的丫頭,目無尊長就得教訓。”
做丈夫的教訓妻子,或動了手,在大宅子裡不多見,也是有的。
窗外三個嫂嫂都到了,聽到裡頭要打人,大嫂趕緊上前挑了簾子,笑嗬嗬地勸,“母親,何苦與一個黃毛丫頭較勁?說出去倒沒得叫那邊府裡的笑話咱們家不和。”
“再說,這丫頭也是應了皇差的人,回來見了娘娘們臉上腫的,可怎麼好?母親還是寬恕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