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怔了怔,她還沒認完府裡的人,所以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二嫂拿出一張紙,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薛家關係。
大伯父那一房的枝枝脈脈。
青連他們這一房的枝枝脈脈。
各房娶了誰家的千金為妻,抬了哪家的姑娘做妾,誰生了哪位公子小姐,一一在列。
大伯父的旁邊,應該並排寫著大伯母的名字,可那個位置是空的。
其他人的名字旁都有妻子,哪怕已經亡故,也是圈起來了而已。
整頁紙上,隻有大伯父名字旁邊是空的。
杏子沒問,的確薛家娶的正妻都很能生。
“咦?怎麼到了咱們這一輩,大家都不中用了?”
二嫂溫柔一笑,收起那張泛黃的舊紙,“大嫂……大約身子有恙,你瞧她瘦的。我嘛與你二哥產生了點嫌隙,在一起的時間有限,不過早晚會生的。”
她說得相當篤定。
杏子拿過一個脈枕,叫她伸出手,自己為她搭了脈。
她的脈搏很健康,跳動力度適當,次數與她年紀也相符。
的確身子很好。
“二嫂,我看三個嫂嫂關係不十分融洽,是為著掌家權嗎?”
二嫂道,“我不爭這個。大嫂想要的話,我支持她。”
“為什麼?”杏子很有興趣。
二嫂臉上閃過愧疚,“我想,大嫂無所出,大約是因為我。”
她轉開話題勸杏子,“好妹妹聽嫂子一句勸,你一定要和夫君處好關係,在這宅子裡,隻有她活著一天,沒有夫君的支持,你過不好舒坦日子。”
可是杏子記得三嫂還是二嫂說大嫂蛇口佛心?
“二嫂知道大伯父家有個荒宅嗎?”
二嫂呆了一下,搖頭說,“我又不掌家,不大往那邊去,與大伯家來往的都是婆母,他家的事我不清楚。”
杏子覺得奇怪,雖然府邸相鄰,畢竟還是兩家人,怎麼隻有老夫人一人掌家?
那邊的主母過世之後,不續娶,也該指個女人管理後宅呀。
二嫂說不知道那荒宅住著誰,明顯說謊了。
禁忌。每戶大宅門裡都有不讓人提起的禁忌!
晚上她睡不著,並沒存心等著青連回來,可青連在家時她的確睡得更安穩。
說到底,這些日子經曆的事,讓她沒法把這兒當自己家。
青連見屋裡亮著燈火,很高興。
可杏子的臉是冷的,娶了她之後,她明顯不如從前明快鮮活。
仿佛花兒缺了雨露陽光。
薛家娶她,是風風光光把她娶進門的。
薛家少夫人的名頭在身,出了門,誰也得給幾分麵子。
“媳婦,宮裡這幾天可熱鬨了,皇上真是個認真勤政又有野心的帝王,你猜他今天同我們說什麼?”
他興致勃勃,杏子淡淡回了聲,“說什麼?也不關我的事,我如今給關在這活牢房裡又出不去。”
青連見說這事,愁苦地皺起眉抓住杏子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道,“可憐可憐你的夫君,他累了一天了。”
杏子抽出手,嗬嗬乾笑,“為妻很願意同你換一換,我每日上朝,你在家中陪伴你母親,剛好你母親更願意天天見你。”
她起來身,拉著青連從梯子上到屋頂,兩人站在天穹下,整個薛家那樣寵大,樓群一片連著一片,大部分房屋已熄了燈,偶有一兩個亮燈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