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雲簡單答應,“我叫老吳畫清楚,你先回,一會兒我叫人送過去。青連那邊你也放心,最多明天晚上,母親一定會放他出來。”
六房院裡十分熱鬨,三桌席麵操持得當。
一桌擺在主屋,讓杏子用。
兩桌擺旁院,下人們一起用。
六涼八熱,都是平時吃不上的好東西。
“小姐乾嘛要擺席呀?”阿蘿沒精神吃東西,也不理解。
杏子呆呆坐著一筷子菜也不夾,她答道,“人死了要吃席的呀?”
“再說,我這席不是什麼好席,是送終席。”
她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阿蘿隻當小姐傷心得瘋魔了。
杏子對著那席毫無食欲,正乾坐,院外有人跑來歡喜地喊著,“六爺回來了。”
原是青雲順道又去了趟婆母房中,不知怎麼勸的,把青連也放出來了。
兩人麵對麵,青連下巴上的青胡茬都露頭了。
杏子表情不似從前那般鮮活,才幾天,仿佛經年,兩人互相瞧著。
杏子慢慢起身,竟然緩緩向青連行了個禮,喊了聲,“夫君。”
阿蘿退出屋去,幫兩人掩了門。
青連眼圈紅了,“你要與我生分嗎?”
杏子伸出手,撲到青連懷裡,兩人抱在一起,青連道,“我沒用,害你受委屈了。”
杏子緩過神哭叫著捶打他,“蔓兒死啦,她死啦。”
她的痛苦此時有了落處,痛快發泄出來。
唉,她沒自己想的那樣堅強,也沒那樣薄情。
二哥差來人送了圖過來,杏子眼淚落在圖上,抖著這張紙,失魂落魄道,“瞧瞧,好好一個丫頭,現在隻餘一張紙了。”
這下連青連也繃不住哭了一場。
杏子先緩過神,擦擦眼淚,“行了,咱們彆哭了,找時候去給蔓兒燒燒紙,立個碑。”
青連嘴裡應著,心中擔心杏子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
她不會做什麼過激的事吧?
可要安慰她語言實在太單薄,他又想不出什麼能說服她“算了”的理由。
“來,吃飯。”
杏子叫來阿蘿。
“這會兒不會有人盯著咱們守不守規矩,大家坐一起,也熱鬨些。”
三人喝了幾杯,杏子起身道,“你們先等我一會兒,我去給院裡給平時伺候咱們的媽媽們敬一杯。”
她輕飄飄出了門,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藏在袖子中。
大家見少夫人來了,都紛紛起身。
媳婦、婆子們分坐兩桌,馬九家的和張王氏剛巧坐在同桌上。
“你們繼續熱鬨,否則我就走了。”杏子招呼大家坐下。
一個個與傭人們碰杯,說幾句話。
到了張王氏這裡,杏子親親熱熱和她碰了杯道,“過幾天我回過主母,就把你升為咱們院的管事兒。”
張王氏十分得意,杏子連敬她幾杯,她都喝了,得了少夫人這句承諾,連氣勢立刻都不同了。
這院中本是以馬九家的媳婦為首。
馬九管著馬房,又得二爺重用,現在二夫人掌了家,怎麼說馬九家的也該最先得臉。
大家都是俗人,少不得趨炎附勢恭維她。
那女人本就要強,平時張王氏就不服她,此時隻拿眼瞟她。
等少夫人宣布了管事是她張王氏,看馬九家的臉往哪放。
她得意極了,又有了酒,便十分輕狂,那嘴臉讓馬九媳婦看了直覺得惡心。
大家不知少夫人和張王氏說了什麼,但看她那狂勁兒,也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