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律,以毒藥害人者,最重會判絞刑。即使被扒出陳光蕊與玄奘的父子關係而有所輕判,以父殺子,也會被關去牢裡和耗子打上十幾年的架。對陳光蕊這樣眼高於頂的狀元郎而言,簡直是最可怖的苟且偷生。
被兩個高大健壯的僧人架出去的陳光蕊氣暈了過去。
好在幾刻鐘後,失蹤的緣淨找到了。這位倒黴的和尚被打暈了,五花大綁扔在了柴房裡,整整一天水米不粘牙,被解救出來後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三大碗粥。
真是可憐見的。
禪房的破屋頂是溫嬌捐了錢修了,多出來的錢麻煩住持帶著辯機一起,給最近黴運罩頂的玄奘念幾卷經消消災。洪江龍王留下的殘破法器則被逢吉收了,算作這回的跑腿費。
至於那倒黴催的被親爹用作釣溫嬌的魚餌的玄奘,在次日第一縷晨曦透過窗欞之時,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溫嬌略顯疲憊的麵容。她坐在床沿上,以手支額,不停地點著頭,素來皎淨的眼底有著淡淡的青痕,顯然是守了他一夜,熬不住開始打起了盹。
玄奘頓時淚如泉湧。
佛祖曾言:“父母於子,有大增益,乳哺長養,隨時將育,四大得成。”他能托生於世,自然是有賴於父母,可辛苦撫育他長大成人的是金山寺的法明長老。生恩與養恩並非出自同一方,這令他自小便對經文之中描寫的父母育子之情有著無限的遐想。
佛祖說,為人之母辛苦哺乳孩子,忙忙碌碌,耗儘精神,以至於死後骨頭的色澤都要比男子的骨頭黑上許多。如此盛大的愛,他隻在洪州府衙與生母殷溫嬌相認之時,,抱頭痛哭之際,才體味到了。
殷溫嬌愛他,那陳光蕊自然也愛他,雖然複活之後的他對自己的態度頗為冷淡。可玄奘本就是總把彆人往善處想的心腸,自然不會料到,陳光蕊對於他這位注定不能光宗耀祖的兒子是失望的,失望到恨不得他從不存在。
在陳光蕊眼裡,他的價值隻存在於吊住他的母親殷溫嬌,為此陳光蕊甚至可以不惜損傷他的性命。玄奘清楚地記得,那口有毒的胡餅入口後藥性極烈,幾乎斷絕了他的呼吸。而陳光蕊隻顧得高興計劃得逞,毫不在意他的痛苦。還是他那位同夥提醒的,再不吃解藥,他就會斃命當場。
再寬厚豁達的高僧,在知曉生父對自己的性命視同草芥時,也會委屈的。
從始至終,愛著他的隻有母親。
玄奘深深吸氣,努力壓抑住哭聲,無聲地吐出幾點氣音:“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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