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院中的樹上,禪房的屋簷,玄奘與辯機的周圍,站著一群生著黑色翅膀的怪物,各個生著狗頭、套著狗皮,乍一看如同許多條惡狗人立起來一般。跳躍的火光裡,這些怪物齊齊回頭,望著趕來助拳的僧人們,猩紅的舌頭探出,涎水不斷往下滴,烏黑的鐵爪閃爍著森寒的光。
對了,地上還躺著一個,看不出是死是活。
和尚們頓時也炸了鍋:“有有有妖怪啊!”
“快把玄奘法師和辯機救出來!”
“玄奘法師,辯機,你們朝這邊衝,大夥接應你們!”
“嘿嘿,”那些妖怪看到這許多和尚,激動得怪眼放光,滴滴涎水湧出,“好多的胖和尚。”
溫嬌趕到時,望見滿寺的血光與火光。
棖棖三五成群,有的拍打著翅膀,在和尚堆裡橫衝直撞,利爪揮動,所到之處破皮切肉如利刃一般。有的則堵在外圍,嘎嘎獰笑著,將想要逃命的僧人堵回去。手中有兵器的僧人還有招架之力,空手的就隻能往後躲。要是再遲一會兒,怕是要出人命。
溫嬌擰眉,龍蛇劍劈空一斬,一道紫電射出,幾個急掃,立時將邊上的棖棖們電成了焦炭。闖進人堆裡的棖棖見狀唬了一跳,它們倒是機靈,知道自己隻要一出去就要步入同伴後塵,不如混在人堆裡,賭的就是這位高人不敢連著這群和尚一起往死裡劈。
這叫不能為了打老鼠傷到了玉瓶兒。
溫嬌見狀嗬嗬,又揮出一道紫電,隻見那紫電懸於人群上空,驟然分出數道細細的電光,直奔棖棖們而去,準確無誤地把它們電成了一團團焦黑,隻留下了最瘦小的一隻。饒是如此,卻也電得他毛發皆豎,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狀如垂死的蝦子。
開玩笑,在一群手無寸鐵的和尚裡,就你們身上戴著鐵爪,還想躲開電?她看都不用怎麼看就能弄死這群小妖精!
一場滅頂之災,眨眼間就被收拾得一乾二淨。溫嬌輕鬆落地,一招手,電光飛還劍身。眾僧人愣愣地望著她,片刻後,齊齊跪地膜拜。
玄奘扔下血跡斑斑的兩隻石鎖,滿眼不忍的念了聲佛,越眾而出:“多謝這位女菩薩相救,淨業寺上下五十九名僧人幸蒙恩德,保全性命。”
“我修道,誰是女菩薩?”溫嬌說著,目光從他麵上一掃而過,頓了頓,似乎發現了什麼,又掃了回來,將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越看越是眼熟。
“呃,那就多謝這位女施主……”玄奘素來是被女施主們纏習慣了的,此刻即使被她盯得有些局促,也能保持住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的架勢,一派清風皓月的高僧風度。
哦,前提是忽略掉他那身血跡斑駁、隱隱濺有肉渣的僧袍。
適才溫嬌在半空就注意到了他。一群光頭裡就屬他打得最猛,一招一式還頗有章法,隱隱帶著軍旅沙場的彪悍氣勢,隻是僧人畢竟心軟了一些,每每不敢往死裡打,隻把對方敲到半死,就一臉不忍的挪開了石鎖。
等下,這種唧唧歪歪的勁頭,這個秀逸清湛的皮相……
心底浮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溫嬌輕喝一聲:“玄奘!”
玄奘愕然應道:“女施主為何知道小僧的法號?”
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溫嬌非但沒有成就感,望著他這一副浴血武僧的架勢,心底反而湧出淡淡的錯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