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悶悶不樂,眼皮也不抬:“阿娘休要安慰孩兒了。孩兒到底幾斤幾兩,孩兒有自知之明。孩兒有打虎之勇,那大蟲在悟空麵前連頭都不敢抬,隻能閉著眼睛等死;孩兒讀經萬卷,悟空是太乙金仙;悟空一個跟頭就能到的西天大雷音寺,孩兒隻能一步一步地走去,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靈山。這個師父,孩兒當得著實心力交瘁。”
溫嬌聽罷,輕輕笑出了聲。她的笑音仿佛黎明之際浮動在湖光山色之間的氤氳嵐霧,清清朧朧,縱有一點揶揄之意,也不至於刺激玄奘此刻可憐的神經:“江流兒,你起了爭執心了。”
玄奘垮著臉:“是孩兒修行不夠。”
溫嬌道:“你也是不懂,論降妖伏魔的威能、神通百變的手段,這九天十地能與悟空相比的加起來兩隻手都數得清。而你的武藝,先比得過你阿舅再說,何必非要好高騖遠地去與悟空一爭呢?”
玄宗脖子一垮,腦殼都快埋進了胸脯裡:“是孩兒不自量力。”
溫嬌失笑:“想什麼呢,我方才就說了,你有你的長處。為師之人,本就不必事事強於弟子,你何必在悟空的長處上與他相爭?悟空手段雖強,卻失於太過剛強,且脾性激烈,自負強橫而不解人情的圓融微妙之處,從前便為此吃儘了苦頭,最後落得個五行山下幽囚五百年的結局。而這些,不正是你的長處?”
她努力的給便宜兒子打氣,恨不能連啦啦操都跳起來:“你是師父,教教他又能怎麼?像那唯唯諾諾、規行矩步的,教著總是無趣。似悟空這般又暴脾氣、又手段高的,教好了他,才顯得你的能為不是?把你從前跋涉千裡赴長安傳信給你外公報父母之仇的那個心氣拿出來!”
“何況,你與悟空身份不同,爭個什麼?漢初三傑裡,帶兵有韓信,奇謀有張良,漢高祖可曾非要和韓信比兵法,與張良比謀略?若是真比起來,有多少心血都不夠嘔的,他也做不了開國君王。悟空要護送你西去,本領高正是護法應有的本事。而你是取經之人,德行高才是你的本色。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玄奘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又有些不安:“可那猴兒有時著實頑劣,隻是言語不和,孩兒忍他三分也就罷了。可他動輒一言不合就要飛走,孩兒又是飛不得,又是攆不上,著實難以轄製於他。”
能轄製住猴兒的緊箍,現在還在溫嬌的袖子裡收著。
溫嬌沉吟片刻,提點道:“昔日劉皇叔令本事遠勝於自己的關羽、張飛、諸葛孔明心悅誠服,靠的是什麼?”
興複漢室的宏願,即遠大高尚的目標。
謙恭仁愛的德行,即個人魅力。
推心置腹的信任,對有德之人而言,你信得過他,他必不忍心辜負。
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令跟隨之人永遠有盼頭。
……
玄奘若有所思。
如果他的頭頂有彈幕的話,那一刻上麵一定會彈出四個字:“貧僧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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