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立即道:“我正要離宮巡遊國土,正好可以趁機檢查檢查。王後還是留在宮中,享享清福吧哈哈哈!”
這五年裡,文成公主沒少教導國王禦人之術,他已注意到兵權過於集中於王後之手的隱患,正在以自己的手段設法逐步收回權柄。
君權集中,是人性與曆史的必然。可有沒有人問過,那個被削減權力的王後願不願意呢?
溫嬌假裝沒有聽出他的盤算,和煦地笑著:“那大王少不得要多多辛苦了。”
於是深情告彆了國王之後,在後者出宮的第三日,溫嬌便身披甲胄,帶著王宮的護衛殺入了文成公主的寢宮。文成公主正在供佛,見到他們來勢洶洶,手一抖,金盤一斜,裡麵的鮮花便傾瀉一地:“王後,你要殺我?”
溫嬌哭笑不得:“王妃見過穿成這樣來請你喝茶的嗎?”文成公主深深呼吸,迅速壓下了麵色的慘白,鎮定道:“王後不要因為一時衝動鑄下大錯,大王再有十天就會回來了,屆時不見了我,王後該怎麼和他交待?兩邊衝突起來,王後手裡隻有一支護衛軍,定然討不了好去。王後現在退回去,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
溫嬌歎氣,以一種老師教導天真稚嫩的學生的口氣,道:“我都是這副打扮了,你為何還會覺得我想要和他交待什麼?交待不過去,就會乖乖束手就擒的?我不會寫信通知他,你的愛妃重病將死,再不回來見她就再無機會,然後在宮中埋伏幾百個刀斧手……”
文成公主攥緊了冷汗直冒的雙手:“王後想要造反?朝中大臣不會響應你的。”
“夫死而子幼,太後監國不是順理成章的嗎?”溫嬌語氣輕鬆,“再者,難道我便沒有親信之人了?五年來你勸著大王廢苯教、勤布施,觸動了多少老人的信仰與財富,隻是廢了你而已,這些人自然會幫我善後的。”
文成公主瞳孔一抖,像是一隻被獵人追逐得走投無路的美麗的鹿:“你還要奪我的孩兒!”
溫嬌撫摸著腰間長刀刀柄上的綠鬆石,隻覺得自己像個惡毒得不能再惡毒的大反派:“桑姆公主叫得沒錯,我可是公主和王子的大母呐。生母早逝,公主與王子由大母撫養,不是應有之義麼?”
文成公主虛脫地坐倒在地,美麗的眼眸中現出絕望之色:“王後,你贏了。成王敗寇,原是王室千古以來難破的宿命。可是一國社稷,那麼多子民的性命,怎麼能交給一個玩弄詭計的吃人的夜叉手裡?”
“老王公們信的都是什麼邪魔外道,為了祭祀,把活人扒皮抽腸取骨的‘神’?那麼多的百姓餓著肚子,王公大臣的倉庫裡卻堆滿了糧食和珠寶,寧可喂狗喂貓也不肯布施給百姓。我用了整整五年時間,才讓他們把人牲換成了鮮花和香料,命令他們每個布施日都要周濟百姓,讓曼紮崗再無餓死之人。如今這一切都要毀了。”
“我應空行母之誓,從天上降生到人間,就是為了輔佐國王,讓曼紮崗國平安祥和,卻輸在了你的詭計上。就這麼一身狼藉的回到天上,我不甘心呐!”
“你錯了。”溫嬌打斷了她的呢喃自語,“你並沒有輸在詭計上,安邦濟民是大誌向,撫百姓、黜淫祀是大德政,你輸在隻想著通過女子的柔情去輔佐男人,從而實現自己的抱負,卻忽視了還可以將權柄把握住自己手中。為人者,能做到從心由己已是百裡挑一的堅毅性情,又怎能保證他人之心也能依從你的心願?便是他會永遠忠貞不渝、對你百依百順,如眼下這般他不在時,你不還是任人宰割?”
“另外,你還猜錯了一件事。我可沒打算殺你,我要留著你在我身邊,隻是要換個身份。”溫嬌道。
有些離經叛道的話,在現實中,顧忌著嶺國使團在側,她無法和文成公主探討,可在這鬼霧之中,儘可以傾訴衷腸。
她可不願文成公主如曆史中的那樣,因為丈夫的早逝而迅速被邊緣化,成為一個被塑成完美金身的吉祥紀念品,餘生漫漫,隻能在沉默中消失了自己的聲音。
她有沒有不甘呢?想是有的吧,隻是沒人問過她。
她有種預感,這場大霧散去之後,入霧者並不會失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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