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聽了,眼睛一亮,轉悲為喜道:“師奶又算到了?師奶神機妙算,有您老人家這句話,俺有一萬顆心也放下了。”
她算什麼神機妙算?真神機妙算該是袁天罡那種……
溫嬌高深莫測地笑著,十分堅強地領下了這個神機妙算的人設:“大聖繼續消遣,我且去散散心就回。”
高原的星空總是分外的清晰而浩渺,璀璨的星芒明明滅滅,與那一痕殘月爭執著光輝。
溫嬌立在雪山頂上,沐浴著這一天星月的清光,徐徐呼出幾縷白汽。每逢望見在自然界自然而然顯現的造化神秀,她總會生出無儘的浮想。關於有窮與無窮,關於生命的意義,關於萬事萬物的歸宿……
聽起來似乎有些多想,可真是這一分多想,與九十九分的執著,令她不甘心沉湎於長安貴婦的浮華聲色之中,幾經波折,終走到了今日。
囂烈而冰冷的長風拉扯著她的衣袂,也扯出了這幾日以來徘徊在她靈台間的躁意。她守著滿心清明,興之所至,懷中流光一閃,已橫抱了一麵鏤金錯彩的紫檀琵琶。手指一輪轉,珠玉之音當即滾滾而流。
這麵竇太後所賜的紫檀琵琶原是殷溫嬌的愛物,也陰差陽錯引來剛穿越而來的溫嬌反陳光蕊的第一槍。溫嬌曾將其束之高閣十六年,此番為文成公主送親,離開長安時,不知出於何種心境,她順手便將這琵琶帶了去。
是殷溫嬌的技藝,還是溫嬌的,似乎早已不再重要。她便是她自己,一行一止,皆應依從本心。琵琶聲錚錚然,有斷金裂石之勢,激越處,又有滌蕩寰宇之威。兩相交疊,又翻出一番絕俗的清寂。
繁星殘月,雪嶺長風,女子青衣飄舉,琵琶橫抱,雙眸似睜非睜,額頭靈光清瑩,望之若天人。
曲罷,她隻覺得胸間塊壘儘消,四肢百骸輕盈中泛著活潑潑的生機,飄飄欲乘風而起。
一睜眼,便見袁天罡立於不遠處,臉埋在暗昧的月影裡。逢吉身化紅狐窩在他的腳邊,九尾鋪開成一朵盛放的朱砂之花,腦袋翹起,望向主人的眼神寫滿了同情。
再不解音律如他,也自那番琵琶語裡聽出,溫嬌此人心中幾無紅塵之念了。
溫嬌望向袁天罡,瀧瀧雪光中,月色下,她的雙眸寧澈如無雜質的水晶。
逢吉有些怕這樣的眼神,暗想:還好那隻蠢獅子不是這樣的。她要拿這樣的眼神看我,我非得心涼到死過去。
他本以為袁天罡會回避溫嬌的注視,沒想到他反而迎了上去,眼神正正地迎了上去。
溫嬌是率先開口的那個:“袁先生,我一心追求大道,實在無力……”
“我知道。”袁天罡道。
十六年前,溫嬌的幾聲“我知道”,讓他醒覺了自己的心意。而今他舊話重提,似乎是個開始,又似乎更是個了結:“你還記得當年與我說過的話嗎?無涯與有涯,長生與短壽,皆是''''相對而已''''。”
溫嬌無言垂目,望著冰麵上彼此長長的影子:“可是這皚皚冰山,終究難憶起萬年前從山前清唳而過的黃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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