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已麵見過了寶象國的國主,老人家一見到百花羞公主的信,便不顧君王威儀,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痛哭流涕,情難自抑。雖是天家,可一片愛女思女之心,亦如所有尋常百姓家一般。”
“即使是王者之尊,也一般的白發蒼蒼,受著與骨肉生離多年之苦楚,想想真是可憐。這世間又有多少女子如同這百花羞公主一般,出於種種無奈的情由,被迫遠離父母兄弟姐妹,遠到他鄉,與凶蠻橫暴的丈夫相伴終生,時時刻刻做小伏低,提心吊膽,方能換得半點垂憐。餘生何其之長,如此無涯之苦,直到死方能休止,唉。”
在玄奘絮絮叨叨的訴說著自己的感觸聲裡,溫嬌架著白鸚鵡,順著這隻鳥兒的指引飛到了霍爾國的邊境。
兩條腿的到底比不上四條腿的,溫嬌雖與格薩爾前後腳啟程,但後者騎著他那匹馬便一騎絕塵而去,溫嬌很快就連他的後腦勺都看不見了,隻得自行趕路。好在白鸚鵡認識霍爾國的道路,雖然,也認識得不多。
“白帳王是大英雄賽慶的後裔,精通各種法術,他在邊境設下了魔法,除了他自己的飛鳥使者,我們其他做鳥兒的都不敢從空中飛過去。”白鸚鵡說,“我隻能給你指路到這裡啦。”
腳下雲霧一收,溫嬌落地,見前方是一片望不到邊的沼澤,在被烏雲擾亂得忽明忽暗的月光裡,更覺得死氣沉沉,也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四伏其中。
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水族特有的腥臭味撲麵而來,熏得白鸚鵡連連打噴嚏。溫嬌食指與拇指一掐,兩指之間已多了一顆水珠般的避塵珠,遞到了白鸚鵡嘴邊。白鸚鵡一口吞下,才覺得一團清新的空氣包裹住了自己,將那股子臭味隔離開來:“快跟著這股臭味,前麵一定是格薩爾大王在降妖。”
它便是不說,溫嬌也要尋過去看看的。心念一動,足下清風冉冉而生,托著她的足尖踏過沼澤。
一步一步,水波不動。
她走的看似緩慢,實則每一步都踏出數十丈距離。不過數息之間,已望見了那股氣味的源頭。
一具漆黑的妖屍橫亙在眼前,足足有三丈之高,身上有數道齒痕,每一道齒痕都接著大片被撕裂的血肉,漆黑的骨骼在不規則的血肉中若隱若現,看上去又是淒慘,又是可怖。溫嬌飛到空中才看清楚,這具屍體竟然是一隻巨大的青蛙,腳蹼下是猛虎一般的利爪,人類隻要被撓上一把,就會被攔腰截斷。
然而,這隻凶殘的巨蛙,看樣子竟然是被活活咬死的。
溫嬌沉默了一下,不確定地問那白鸚鵡:“你們格薩爾大王……愛咬人嗎?”
“格薩爾大王又不是狗!”白鸚鵡抗議道。
“那這隻青蛙是誰咬死的?看起來還新鮮著,怕是死去不過半個時辰。”溫嬌困惑道。
白鸚鵡想了想:“應該是江噶佩布。它不但是格薩爾大王的坐騎,更是格薩爾大王的大將。以前陪著大王降妖除魔的時候,好幾次碰上速度快的妖魔,它比格薩爾大王還開心,甩下大王自己跟妖魔兜圈子,等到把妖魔逗得精疲力竭的時候,就一口咬斷它們的脖子。”
溫嬌:……彆家都是汗血寶馬,合著這位是嗜血寶馬。
死掉的魔蛙氣味難聞得要命,沾上之後隻怕十天半個月都無法消除,可在此時,這臭味對不知前途的溫嬌而言反倒大有益處。她追著這縷臭氣繼續向前,不出十裡,又看到了一具被巨石砸得粉碎的夜叉的屍體。看那血液汩汩流淌的慘狀,應是才死不過兩柱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