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得賞錢之後,老人回頭去找那大漢,看到他站在兩柄橫刀之前,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拉住他道“你怎麼敢借官刀,官刀都是施過法的。什麼法術都騙不過去,任何變化都瞞不過,一刀下來,你的腦袋就掉了!”
大漢嚇得滿頭大汗,連忙討饒道“多謝老丈救我,我下次不敢了!”
老人問了他始末,才慶幸道“剛才是有高人出手拉了你一把,救了你的性命。否則你腦袋就接不回去了!”
大漢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把橫刀還了軍士,那小校聽聞此事,才正色道“是我等冒昧了!差點害了人……以後你們不能起哄了!”他對身後的軍士嚷了一聲,又從身上掏出數十枚銅錢,其他軍士也湊了一些,遞給那大漢道“拿去壓壓驚吧!也不知是哪路高人出手,救了你的性命。”
而錢晨早就走遠,去其他地方看熱鬨去了。
一個穿著黑袍,臉上塗了紋麵刺青的胡人,應是附近的羌人部落的巫師,跟著一個老羌人也從那衝狹的表演處離開,用羌話說道“那漢人也有異術在身,卻隻能在這場中賣藝,不得富貴。難道我們修煉了法術,還隻能在山中牧羊,吃著酸敗的酪,沒有鹽味的老羊肉嗎?”
那老羌人警告他道“野利遇乞,唐人之中厲害的人無數,你不要仗著一點法術,就膽敢去招惹他們。”
年輕的羌人道“唐人的武士我們惹不起,難道那些有錢卻沒本事的人我們還惹不起嗎?”
他隨手朝人群之中,穿的好一點,卻又滿臉新奇的錢晨身上一指道“你看那人,身體瘦弱,看到粗淺的法術就目不轉睛,隻是一個有錢的庸人,卻能穿著綢緞的衣服,佩帶上好的玉佩,吃著燒烤的羊肉,挎著鋒利的寶劍。”
“而我自六歲就開始修煉法術,在荒野的山崖上赤身倒掛,將骨頭拆下來用巫藥洗練,每天練習刀法,修持法術不敢碰女人,連後代也沒有,還刺瞎了自己的一隻眼睛!”他抬起頭,露出左眼的駭人的傷疤。
“我經曆了那麼多辛苦,難道還不能成為人上人嗎?”
老羌人歎息道“野利遇乞,在部落,你難道不是已經是人上人了嗎?”
“但部落窮苦,唐人富裕,可在唐人這裡,修習了異術的人竟然隻配表演給彆人看,去乞討那一點賞賜嗎?那些沒有法術的人的東西,我們難道不可以隨意拿嗎?”
老羌人勸說道“唐人有唐人的規矩,他們的實力強大,隻要派出一隊武士就能殺光我們的部落。而這樣的武士,他們一座城池就有數十萬人。在強大部落的地方,就要遵守他們的規矩,不然必然會被他們殺戮。這是我們羌人古老的教誨。”
“野利遇乞,你不聽祖先的教誨,是一定會出事的!”
那年輕羌人隻好低頭,但他眼中卻閃過一絲桀驁之光……
錢晨逛了一圈這夜市,十分享受那熱鬨的氛圍,各種各樣的法術雖然粗淺,但卻煥發著他那個時代所沒有的生機,法術不再是世家仙門之物,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清談大道,而是融入了市井之中,出現在尋常巷陌裡。
那些修習法術的藝人們,表演戲法,討要打賞,借此謀生,有一種深深吸引錢晨的精彩。
他轉過了這一處篝火,準備穿過一處黑暗中帳篷區,去往另一處篝火空地,旁邊的帳篷裡傳來壓抑的異樣聲音,錢晨輕手輕腳,不去打擾,
他剛轉過一個帳篷。就看到一個黑影躥到自己麵前,那黑影張口噴出一股青煙,襲向錢晨的口鼻。
野利遇乞張口噴出藥煙,迷住了那個瘦弱的唐人,他連忙伸手摘下那人的玉佩,放到了懷裡。又想卸下那人腰間的寶劍,劍鞘上的紅寶石晃花了他的眼睛。
但他拽了一下,沒有拽動。
再拽了一下,發現錢晨的右手還按在劍上。野利遇乞驚訝的抬起頭,想看看這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沒有讓那唐人手腳無力?
他剛抬頭,就看到錢晨正歪著腦袋,奇怪的看著他。
如同在看一隻撞上槍口來的傻袍子……
少頃,錢晨拍了拍手腳,從帳篷後麵轉了出來。他把玉佩戴回腰間,手上還拿著一件骨質的羌笛,那羌笛樣式古樸,帶著一絲野蠻的粗礦,錢晨嫌棄的擦了擦羌笛之口,用葫蘆裡的酒洗了洗,湊到嘴邊,吹奏起悲涼蒼茫的曲調。
羌笛的聲音回蕩在柵欄的上空,仿佛帶著草原的蒼茫悠悠,引得許多人抬頭懷念。
在錢晨背後,一個一臉失魂的羌人,無力的靠在帳篷上,四肢癱軟,好像一個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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