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不明所以,隻知道錢晨收拾那鬼物的手段,或許有些驚人。那化為夜叉的李泌倒是深深的看了錢晨一眼,確是親眼領教過他的手法的,李泌不排斥這般手段,更是隱隱有些欣賞。若非他早已看出錢晨不是任何人能駕馭的,乃是連玄帝都不放在眼中,骨子裡就是無法無天的性子,說不得還會替太子拉攏此人。
但現在嗎?
太子還駕驅不了這等人物……
李泌甚至懷疑,就算玄帝來了,也駕驅不了這等魔性深重的人物。
就如同當年太帝自以為駕馭了女帝武則天,結果換了性情軟弱的高帝上來,隨即就讓這位女帝大展手腳,差一點掀翻了李唐,化為她的武周,若非天下正道用命,仁人誌士不懈於內,各家高人不懈於外。
諸如道門葉法善,袁天罡和李淳風三位天師聯手,袁天罡和李淳風更是留下推背圖一卷,謹告女帝天命所在,才令女帝息了顛覆李唐之心。
期間縱然是狄公這位女帝倚重的宰相,都始終在暗助李唐。
女帝頻臨飛升之際,神龍年間,三位天師聯手逼宮,才叫她立下飛升之後,皇位還於李氏的誓言。而後三位天師中袁、李被迫飛升,隻留下葉法善天師善後。那一場神龍政變,雖然大部分隱秘都不見於史,但李泌讀宮中記載的時候,猶然能感覺到那落於紙外的驚心動魄。
而在這位李太白身上,李泌卻恍若看見了那位顛覆天下的女帝的影子。
並非是兩人有什麼相同之處,女帝之狠絕和野心與太白大部分時候的逍遙自在截然不同,但兩者身上都有一種,顛覆一切,化不可能為可能的魔性。
“若是此人有登仕途之心,我當勸說太子,要早早除去此人!”李泌這麼想的時候,心中竟然有些一些隱隱的畏懼。
或許是他天生的道骨,感應到了錢晨潛藏的可怕魔性。
錢晨一手按劍,看著李泌化風而走,便叫上燕殊、岑參兩人,往靈顯天王寺的方向而去。
三人如橫行市井的遊俠一般,聽那錢晨念誦道
“紫燕黃金瞳,啾啾搖綠騣。平明相馳逐,結客洛門東。少年學劍術,淩轢白猿公。珠袍曳錦帶,匕首插吳鴻。由來萬夫勇,挾此生雄風。托交從劇孟,買醉入新豐。笑儘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從令日貫虹。燕丹事不立,虛沒秦帝宮……”
笑儘一杯酒,殺人都市中!
有路過的遊俠兒、權貴浪蕩子騎著馬飛奔而過,聞聲回顧,勒馬看著錢晨等人的背影笑道“詩做的不錯,就是窮了一點。哪裡有馬給你騎?那廝遊俠……你把這首詩送給我,我把我的馬送給你如何!”
岑參回頭大喊道“這種詩,給千金也不換!”
錢晨的壕氣隨著身上的近十件法器,都快滿溢出來了。那裡會理會那些窮鬼的亂喊?縱然在權貴無數的長安,他也是最闊氣的那一批。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如今神都長安,不說四百八十寺,三百八十寺是有了。一百零八坊中,沒有那個坊是沒有寺廟的,祆祠、波斯胡寺、景寺、大光明寺、黑衣大食教……各種胡教雖然不允許向漢人傳教,但因為這座城市的胡人數量之多。亦是相當昌盛。
有一種說法,西域數十國,沒有幾國的人口能比長安的西域胡人多的。
這座城市,讓最遠到弗林波斯的胡人,都為他流連忘返,夢寐能生活在這座城市裡。
安定坊在在宮城西側,北抵郭城北牆,靈顯天王寺並非是占據名山,籠罩數十裡的那種大寺,長安寸土寸金,多少寺廟因為達官貴人施舍宅邸而建成,又因為達官貴人的宅邸要擴建而消失。
它位於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裡,香火倒是不錯,此時還不是信徒朝拜供奉的時候,但前來敬奉香火的信徒還是有許多。每當進門的時候,他們都要對著院中那羅列四方,威嚴肅穆的四尊與周圍三層樓閣同高的天王神相,雙手合十,念誦神名,祈求庇佑。
在信徒所不能見的神域陰土之中,四尊天王高若百丈,頂天立地,站在陰土中央。
他們有的手托寶塔,有的手持單鐧,有的抱著琵琶,有的握著寶劍,抬手叉腰,頭上束發為冠,身披山文魚鱗甲,抱肚緊束有金獸首銜環,吊魚垂下,蓋住胯下。
這時,一隻三丈高的藍皮夜叉領著三股叉,就偷偷溜進了陰土之中。那站在北方,手持寶塔的天王眼睛一翻,厲聲喝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不是叫你殺了那任玄言後,就留在升道坊,等候我命令嗎?若是將鐘馗惹到了這裡,我當扒了你的皮!”
那李泌偽裝的夜叉暗道這北天王,果然料事如神。這還沒什麼呢!就已經在暗示夜叉的皮被扒下來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