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身軀肥大,卻跳的一手精彩的胡騰舞,他平日裡一副坐臥都困難的摸樣,唯有上陣廝殺和跳胡騰舞的時候,才顯露出敏捷到不可思議的身手。
他的屬下當然也精通胡騰舞。
田乾真隨著旁邊吹奏橫笛、彈奏琵琶,敲打羯鼓的鼓點,飛騰跳躍,伴隨著旁邊轉動的柘枝舞,將力量和柔媚,勇武和妖媚,猙獰和祥和,種種具有衝突的氣質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融入了這盛世的繁華中。
這時候,旁邊伴奏的女妓樂聲就是一變,原本的熱烈舞曲,突然帶上了一絲迷幻和妖媚。
或許是酒意,或許是這宛如幻境的舞蹈,田承嗣感覺身邊的喧鬨笑聲,起哄和調笑,都漸漸的抽離,化為若有若無的一絲幻感,這宗如同酒醉一半的暈眩,讓他眼神有些昏花。
這時候,他好像聽不見遠處胡玉樓中傳來的笑鬨聲了。
周圍好像變得很安靜,就連身邊的聲音都若有若無了起來……
“我好像有點醉了!”
田承嗣看到舞蹈的田乾真也露出了迷醉的神色,此時眾人在燈火中搖曳的影子,扭曲了種種奇怪的模樣,一位年老一些的女妓端著一瓶金觥,她的影子投射在屏風上,背後出現了六條尾巴!
田承嗣心中一驚,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這一切突然又恢複了正常。
但他修成的幻魔眼中,原本修為平平,甚至未曾築基,不過尋了一些養氣法門練出了一些駁雜內氣的女妓,周圍的香氣,酒氣,這歌舞帶來的迷幻氣息,都不斷的朝著她們彙集。
在他的幻魔眼中,那些靠在他手下軍漢身上,任由他們不斷占便宜的女妓,赫然都顯露了不遜於他們的高深修為。
這般潛藏修為的手段,正是陰陽和合宗的秘法——
周流陰陽,和合六虛!
將自身的修為真氣周流虛空,散布到虛空之中,與天地結合化生陰陽,自身為陰,真氣為陽。以自身的陰眼,吸附散布的陽氣,形成一隻在天地間暢遊的陰陽魚。
原本這是一門雙修秘法,將男女雙方的真氣散布虛空,以自身神魂為陰陽魚的魚眼,散布周流的氣息化為陰氣陽氣。圍繞陰陽魚眼輪轉如太極,雙方真氣神魂雙修,卻不沾染真陰真陽的雜氣。
乃是一門非常上乘的雙修之法。
但陰陽和合宗偏入旁門之後,這門雙修秘法也漸漸偏斜,成為了自身為陰眼,利用散布真氣後體內的空虛,采納純陽真陽之氣,然後再將真氣收回體內,熔煉陽氣。成了一門純粹的采補之法。
陰陽和合宗也因此遁入旁門。
如今,陰陽和合宗將自身真氣籠罩小院,化為無數蝕骨的陰陽魚,交纏在一起,依附在酒水,香氣,音樂,乃至氣機之中。盜取了盧龍軍眾人的本源真氣。
同時也利用了自身真氣的空無,偽裝成修為低微的凡俗。
甚至連田承嗣的幻魔眼都看不出來……
這門秘法極度詭異,陰陽和合宗眾人散布真氣之後,若是不收回,就如同凡俗一般,毫無還手之力,一個修為低微的武夫都能手刃她們。因此,還有很多陰陽和合宗的女修,稀裡糊塗,死在了比自己弱小很多的人手中。
但她們盜取其他人的氣機之後,也能利用自己蝕骨的真氣,吞噬他們的本源……
如今,陰陽和合宗眾人周流陰陽,和合六虛的真氣,已經化為了巨大的鼎爐,將整個小院囊括,陰陽魚如爐如磨,將她們盜取的氣機煉化,緩緩重歸她們體內。
這時候,田承嗣才能看出不妥來!
田乾真和女妓的共舞,已經來到了,柘枝舞即將結束時,有深深的下腰動作,女妓朝著田乾真折腰倒下,田乾真伸手托起她來。這時候田承嗣猛然躍起,去拔放在身旁不遠處的腰刀。
他掀翻了身前的矮榻桌盞,田乾真驚道“承嗣,你這是乾什麼?”
嬌媚的女妓伸出手,摸著他的鎖骨道“被發現了呢!”
“他在……逃命啊!”
她五指修理的長長的指甲突然攏住了田乾真的咽喉,身旁的樂師手中的琵琶猶如驚雷一般的彈撥,掀起狂狼一般的,飛撲向腰刀,正要祭起身上法器的田承嗣,突然丹田一空,身體一虛。
躍到半途就無力的跌倒在地,他就勢一滾,避開一位言笑晏晏的女妓,捅向他胸口的短刀。
刀鋒沒入軟榻,田承嗣瘋狂的朝著小樓外撲出去。
小樓內左擁右抱的盧龍軍校尉們,發現身旁的佳人都成了索命之人,他們身邊的女子身上的長袖,飄帶,彩綾都突然射了出來,纏住了他們。
懷中的女妓反手拔下頭上的發釵,插入了他們的胸口。
在修為強橫的盧龍軍精銳的慘叫聲中,將他們的心臟挖了出來。
田乾真喉管已經被那個靠在他懷裡的女子,生生拔了出來,這位結丹境界的魔修,鮮血成喉頭噴湧而出,帶著粉紅的氣泡。
女子豎掌劃開他的胸膛,露出粉紅的的心肺來。
她擦拭著手上的鮮血,低聲道“原來魔頭的血……也是鮮紅的呢!”
托著金觥,麵容成熟一些的女妓,裙下搖曳著六條毛茸茸的雪白狐尾。
她拿著金觥,將田乾真心臟切開,取出心頭的精血,滴入金觥中。
血色在琥珀光中蕩漾,化為猶如血珀的紅光!
女妓抬起金觥,道“奉太上諭令……辛氏狐族,斬魔於此!”
說罷,便袖中銀刀揮砍,劈下了身邊奄奄一息的田乾真頭顱。
胡玉樓小院之中,一眾樂師女妓麵容肅穆,皆俯首道“謹遵太上諭令,除魔令下,寸草不生!除魔務儘,救世無情!尊樓觀錢祖師,尊唐聖三太子!”
小樓之中,刀光揮灑,一個個人頭落地……
田承嗣燃燒精血,衝出了籠罩小院的禁製,朝著遠方瘋狂逃命,他丹田之中本源空虛,但身上的法器,卻不乏精品,許多都是用數千,數萬條人命祭煉而成的。
他渾身裹在一層血光之重,顧不得燃燒精血的隱患,衝破了籠罩小院的禁製,如同流星一般,墜入了曲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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