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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一直來到兩年前,玄帝派輔趚琳試探,安祿山入京在華清宮麵見玄帝,回去宅邸後,又招來劉駱穀。
兩人商談了一番楊國忠對安祿山的陷害之後。
劉駱穀以禁法封閉了左右,悄悄道“將主,如今卻有一個對付楊國忠的好機會。楊國忠此人姿質心性皆不算絕頂,能走到今日,全靠宮中太真妃受陛下寵幸。”
“他分得天魔宰相李林甫勢力之後,一直妄圖如李林甫一般,做第二個天魔宰相。屬下探得,楊國忠修為久未突破元丹,將主修成本命神魔之後,其屬下人心不穩!”
“所以,他急了!”
“你直說……”安祿山道。
“楊國忠想要打開昔年魏晉之時,那場五魔浩劫留下九幽裂隙,借助九幽魔界無儘的魔氣,練就本命神魔。已經得了陛下的默許。”
“你是說?”
“此人瘋了!隻要此事出上一點差錯,他都將萬劫不複!”
“此事我決不能知情,駱穀,你一向是我最信任的人。這些事情,我都交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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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記憶,就是一場尋常的政爭陰謀。
劉駱穀如何給楊國忠挖坑埋下暗手,在楊國忠處,又有哪些棋子內奸?在朝堂,江湖乃至市井又如何布置?準備在露出馬腳,為楊國忠所察覺的時候,如何將計就計嫁禍給太子!
但這並非錢晨等人想要的東西,旁邊的李龜年,以及謹遵天師權威,召集起來的道門梨園中人。
臉上都露出了——“就這?”的神情。
劉駱穀麵色極度扭曲,他憤恨,瘋狂道“沒想到,堂堂道門天師都成了楊國忠的走狗!你們這些正道中人,自詡替天行道,不去阻止楊國忠破壞九幽裂隙,反來如此折磨於我!”
“有種就給我一個痛快的,不然叫將主得知此事,陛下麵前,將再無你這個道門天師的容身之處!”
劉駱穀罵得痛快,但錢晨,司馬承禎,乃至鐘馗都沒有絲毫的動容。
錢晨伸手虛虛一抓,元磁丹氣化為的大手,就將劉駱穀神魂拎起。
“你們編的記憶,是在太離譜了!”錢晨冷笑道。
“想來是害怕有人拿下你,在玄帝麵前搜魂奪魄,害怕你們的真實圖謀暴露那麼一絲一毫,惹得玄帝猜疑,才在記憶裡都一口一個陛下的!”
“你看我們,為了拯救蒼生,不也是玄帝玄帝的叫嗎?”
“私下裡,不吐槽傻逼上司的人生,一定不是真實的人生?一堆私底下的記憶裡,都對玄帝都畢恭畢敬,你騙你馬呢!”
錢晨轉頭問“鐘府君,你惡鬼下酒的時候,也是一口一個陛下嗎?”
鐘馗咧嘴笑道“那是自然,我對陛下敬仰之心,猶如日月,天地可鑒啊!”
錢晨也不去罵他,轉頭問李龜年道“你有沒有私下裡罵過玄帝?”
李龜年義正言辭道“我豈是那種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人?陛下有過,我從來直言其過失,豈會在背後嚼舌頭?”
“那個扒灰老不羞!”司馬承禎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道“我經常背地裡暗罵他的……”
錢晨笑著應詩一首“龍池賜酒敞雲屏,羯鼓聲高眾樂停。夜半宴歸宮漏永,薛王沉醉壽王醒。”登時,周圍眾人都默契的大笑起來,就連先前義正言辭說自己決不會背後吐槽玄帝的鐘馗和李龜年,也笑得十分開心。
實在是因為錢晨這首詩,隱喻是在太惡毒了!
前半首,描繪了玄宗在興慶宮中夜宴的場景,雲屏乃是興慶宮隔絕內外的一件法器,龍池則是宮中以美酒養魚龍的池子。雲屏展開,化為祥雲萬畝的一處法界,其中雲質柔軟,宛如萬畝雲床。
玄帝和楊太真時常展開雲屏,化為雲宮,在其中做什麼自然不必多言。
後半首,‘薛王沉醉壽王醒’一句,絕對是點睛之筆。
楊太真先前乃是壽王妃,此事自然是人儘皆知,在宮廷宴飲散會後,其徹夜難眠,一個“醒”字,深入骨髓的描寫了壽王輾轉反側的內心痛苦,以及頭頂那頂綠油油的帽子。
其中痛楚,非得讓壽王夜裡吹簫一曲,不能紓解。
劉駱穀卻麵色十分難看,他偽造這段記憶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會有人會從這種十分離譜,卻又奇怪的有說服力的角度,拆穿了他的偽裝。
但就算預先知道此事,他也必須保證玄帝看見了這段記憶之後,不會有半點的不滿。
李龜年冷笑道“安祿山利用自己背地陰私,偽裝一片忠心,早有前例。當年李林甫得勢之時,劉駱穀此人從宮廷回來向他說宮裡的事,他必先問:‘十郎說了些什麼?’若有好話就喜形於色,若李林甫一句玩笑話裡,有半點不滿之意,他便十分懊惱畏懼。”
“當年我還學過他撐著榻,勉強站起來說:‘哎呀,我死定了!’這一幕,演給陛下看!”
“可當時,此人應當已經在與陛下密謀除掉李林甫了!”
劉駱穀沉默無言……
他露出一絲冷笑,這時候,反倒顯現出此人心智的堅毅來,鐘馗用陰火小心的灼烤此人的神魂,他都隻是冷笑道“不過一死罷了!鐘馗你的手段,比起魔道來,還是差了許多。縱然你吃了我,也不過是魂飛魄散而死而已。”
“我又如何怕你?”
“生死無非尋常事……入了魔道,還看不穿這吞食魂魄,也不過魂飛魄散一場。我也愧為魔頭了!”
錢晨微笑道“你說的對……”
他拿出天魔舍利,在掌心之中滴溜溜的轉動,低聲道“府君的酷刑和手段,比起魔道,確實還是差了許多!這方麵,魔道的確造詣深厚,走在最前麵。”
錢晨平靜的話語,仿佛帶著最深沉的惡意,叫挺得過鐘馗恐嚇的劉駱穀從內心最深處,泛起一絲寒意來!
燕殊麵露不忍之色,歎息道“師弟……”
他看到錢晨微微回頭,神色平淡而堅定,知道自己無法勸阻,便拍拍錢晨的肩膀道“適可而止!”
“我知曉的!”錢晨微微一笑,再回頭,眼神不可描述。
劉駱穀心中,最真實的恐慌和絕望,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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