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請教了道院的祭酒,說是地脈可能發生了異變,魔穴附近的地脈被打通了,某種東西,正在借著陰土作祟……”
霍老徹底色變“你說的是那天魔……”
“反正,我們金家雖然遭受了詛咒,但其他世家,包括你們武陵仙門的劉家也不會好過……”那人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眼中滿是血絲,瘋狂道“一旦壽元將儘,便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裡,他護身顫抖,仿佛這些事情,比他身上的詛咒,更讓他恐懼。
霍老收回手,凝重道“這種詛咒,已經不是武陵坊市的靈藥可以驅除的了!我還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麼,但你神識紊亂,服下這顆清心丹再說話!”
來人猶豫片刻,還是咬牙服下了霍老遞過去的那枚滿是清香的丹藥,他喉嚨咽下,少頃才微微冷靜了一些。
“多謝霍老,在下有些走火入魔了!”
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來人叩響三尺,便安靜等候,金家那人麵色一變,迅速穿上衣裳,接過霍老遞過去的武陵信符和一瓶清心丹,又要了一麵能遮掩容貌,無懼神識掃描的鬥笠。
周康打開門,卻見一位女子帶著香風,桃花裹身徐徐踏入樓閣,那女子抱著一隻小狐狸,蓮步款款,非常妙曼,但看到了她,就連霍老都要起身相迎。
“十三娘!”
辛十三娘進入店中,朝著那金家男子一瞥,道“金九,你還想逃跑到哪裡去?”
金九硬著頭皮道“我沒有逃!”
“金家停靈屍變的那一日,你去雷家求救……發生了什麼?”辛十三娘冷冷問道。
金九滿頭大汗,咬著牙道“你應該都知道,那些延壽的老怪物,真的都變成了怪物!他們已經不再是人,而是半鬼半魔的東西!”
“我知道,從此廣陵周邊八郡,不能在偷天延壽,因為天不管的東西,有魔管了!那些借助祖墳氣運遮蔽天機的老東西,都被一個可怕的存在盯上了!”
“但你應該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辛十三娘冷冷道“雷家老祖去哪了?”
金九雙腿一顫,跪倒了下來。
“彆……彆逼我!”他顫聲道。
霍老不停的扯著周康,低聲道“快走,聽這些對我們沒好處!”但雖然口上這麼說著,他的腳步卻一點沒有移動。
“十三娘,你放我一跳生路!我便將一切如實相告。”金九一臉狠色,頗有她不答應就魚死網破的味道。
“我要你的命乾什麼?殺了你,陶家還以為我要獨享這個秘密呢?我可惹不起他們。”
“哈哈……如今應該是我陶家惹不起十三娘才是!”
有人笑著推開了門,周康道“陶三公子!”
陶家三公子搖著扇子踏進店中,對準備離開的周康和霍老道“你們也留下聽一聽吧!這件事,少不了武陵仙門!”
金九看到陶家三公子,顫抖的更厲害了。
陶家三公子看了看左右,對周康道“說起來也有趣,你還記不記得,幾個月前你接待過的那位道門真傳?那次巧遇,改變了我的一生啊!”
“妾身也如是……誰能料到,那一日不過結交一位下山行走的道門真傳,居然會引發後麵如此多的變故?”辛十三娘感慨道“樓觀道傳人出世,道院已經派人來調查。”
“想一想,廣陵有那麼多道門真傳現身,不就是因為兩年前樓觀道被滅門一事嗎?樓觀道被滅門,魔徒最後出現的地方在廣陵城,而後那位道友現身武康……再後來,我有眼不識真人,搞了許多無謂的算計。元磁地竅雷海開辟,中土又多了一位結丹一品的道門真傳……”
陶三公子深深歎息一聲“魔穴一事,冒犯樓觀道禁地,企圖化雷海為私有的幾家,包括我陶家,全都受到了警告。金雷兩家幾乎被滅門……”
“辛家那群老家夥……死的都很不安詳!”十三娘笑得十分暢快,簡直恨不得在那些老狐狸墳頭高歌一曲。
“沒想到……那位道友接受樓觀道前輩遺澤之後,居然連雷家老祖都不敢直攖其鋒,隻能逃!”
陶三公子在金九麵前坐下,道“說吧!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金九顫抖的不敢抬頭,恐懼道“有人騎白鹿而來,提了雷家老祖頭顱而去!”
“什麼?”眾人異口同聲驚呼道。
辛十三娘俏臉呆滯,雍容華貴也不見了,隻是凝重道“雷家老祖沒能逃走?而是死了?”
陶三公子緊張的扇子也不搖了,不停的往右手上拍打,道“那位道友,不……是那位前輩,越來越可怕了。神州二十八字,若是……”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眉飛色舞的笑道“王衍這個老朽,好像也不過陰神而已。他可知道因為他一句話,給王家惹來了這麼大一個麻煩?”
兩人盤問了一番那一夜的具體情形,便放了金九離去。
臨走前霍老忍不住問道“兩位所說的那位道門真傳,樓觀弟子,可是……”
辛十三娘聞言回頭,嫣然一笑道“霍老,你不還鑒定過樓觀道真傳的靈丹嗎?太上靈丹,可是神妙?”
霍老整個人都呆滯了,直到兩人離開,直到金九也悄悄的走了,周康推了他一把,霍老才回過神來,胡須顫抖道“竟然真的是他!我居然和這種大人物見過麵,神州二十八字,也沒幾人能比得上了吧!……不行,剩下的的元氣靈丹呢?提價三倍!”
在霍老的心中,那位道門真傳原本是出手闊綽,資財豐厚的那麼一哥特形象,甚至他認為那些靈丹,可能出自錢晨門中長輩,並非他親手所煉。
但經過辛十三娘點明,他才醒悟,反掌之間鎮壓幾大世家,甚至親手殺了金家雷家兩位陰神老祖的,便是那位少年道人,人家勾勾手指,便能抹殺他這樣的中品金丹數十次。
實力之恐怖,更在大多數神州二十八字之上。
或許隻有王家龍象,謝家寶樹才能與之相比,亦或北魏的兩位俊彥,佛門白衣佛子,曹家玄微太子。
“說起來,謝家寶樹最近好像也有北上建康之意,王謝同在建康,可是少見。莫非北魏又有使節來赴?”
金九溜出了武陵坊市,他架起飛遁法器,飛遁了許久,快要出了廣陵郡外,才突然落下,換了一副打扮,甚至連法器都變了。
他改變方向,又朝著東南吳郡飛遁而去。
但他剛剛離地而起,便看到了前方雪峰南側,崖麵光潤泛青,奇峰怪石,攢列如鐵矛,一瀑飛流穿梭其間。
一少年道人,側坐白鹿之上,駐足青崖飛瀑深潭邊。
他橫古琴於膝頭,白鹿回首舔舐著他的右手,兩隻金銀童子抱著葫蘆、如意,在不遠處打打鬨鬨。
錢晨笑道“錢某在此等候多時了!”
“沒想到,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金九神色變了,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修士,他臉上的慌張,畏懼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蕭索的語氣,威嚴內蘊,仿佛生殺奪予儘數操之己手。
錢晨笑道“老祖陰神分化數百,潛在了當時雷家所有人身上,這一招確實迷惑了我少許。而且老祖將真正的陰神依附在一位身有詛咒的金家弟子身上,也確實能迷惑彆人。”
“但……也正因如此,老祖才弄巧成拙,把我引來!”
金九深深的凝視了錢晨一眼,不再說話,他的身上飛出一道罡煞之氣彙聚的五色流光,確是絕命一擊,打出了叫整座青山震動,讓方圓百裡化為沸漿的一道大神通。
但隨著紅蓮花開,將一朵囊括十裡的紅蓮綻放,將雷家老祖的陰神,那道流光,將金九的肉身都吞了下去。
化為一朵巴掌大的紅蓮,飄回了錢晨手上。
“此間事了!該去建康了……司師妹都來信催我,說我再不去,下次輪回任務都要開始了!”
錢晨在白鹿上伸了一個懶腰,喚回金銀童子,驅鹿往附近的官道而去。
良久,才有幾道遁光來到青崖上空,匆匆以神念交流了一番,才畏懼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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