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一劍斬出,將周身三尺化為虛幻,猶如鏡中幻象,手中長劍連綿不絕的……畫著圓!一環又一環,無窮無儘,每一次都隻在那玄蛇巨力之中借了一絲力道,但當劍圈環繞了千萬重,他突然一劍橫抽,這劍圈引動的力量轟然潰散。
化為玄蛇那千萬股元氣,突然絞亂了起來。
劍圈在不知不覺之間,牽動了玄蛇的大半力量,因為隻是順著玄蛇去勢牽引,所以沒有觸動陣法警惕,此時一招攪亂,那無儘元氣相互衝突。那旋轉之力,開始混亂,玄蛇的強橫力量也開始自我消磨。
一聲哀鳴,玄蛇身軀寸寸磔斷。
陣法之外,橫截千裡的巨大漩渦,水流也突然混亂。
流動的江水驟然錯亂之下,絞動的亂流,撕碎了其中的一切。那巨大的扭轉力量,一條繩子卷進去,不是被撕成無數段,就是被絞成無數結!
漩渦潰滅,掀起的巨浪橫掃四方,浪頭最高近五百丈,朝著兩岸撲去,幾可夷平山峰。
此地乃是重要渡口,不遠的岸邊就是繁華城鎮。
截江之陣,已經逼得往來的商船在遠處停留,若是這陣法餘波,波及兩岸城鎮,死傷定然無數。
船上的知夏、兩位結丹老者,都準備出手,消弭一二。但這縱然隻是陣法餘波,也不是他們可以阻攔的,麵對百丈潮頭,有多少修士能夠撼動?
此時,攔江之陣中,一股波動擴散了出去,所到之處,江麵都被生生壓下,不叫任何浪頭湧起。
一切的反噬之力,都化為這段大江中的暗流。
陣法之中,錢晨有情劍刺入江中,一隻巨大的黃龜被他釘在了江心,黃龜背上,有情劍猶如一根小刺,相比那渾厚的背甲,有些可笑。
但其中劍氣劍意,卻完全貫穿了它。
原本玄蛇盤踞在黃龜之背上,勢成玄武,玄蛇為柔,黃龜為剛,以剛為本,以柔為用,剛不破,則柔不絕。
黃龜不死,則玄蛇旋生。
“可惜,這玄武變依舊未能完成,黃龜玄蛇雖然盤結,但終究未能凝為一體,這大江的剛柔之力,終究還是兩股,若是能剛柔互濟,化為玄武,我亦難當其威!”
錢晨拔出長劍,倚著白鹿,麵色平淡。
王凝之麵色凝重,陣法之力遲滯了少許才凝結為第三種異獸,那異獸身形不大,隻如常人,形如鯉而赤,頭骨厚重,猶如鐵鑄堅盾。
正是異獸……橫公魚!
它駕驅大水而來,將陣法之威溶於體內化為法力,一張嘴便噴出無窮法術,水刀冰劍,激射而出,錢晨張開天羅傘,站在傘下,萬法不侵。
修道人所創的法術,殺傷力自然比水流更強,變化無窮。
但隻是那股凶橫,這次的變化就比蠃魚,玄蛇兩變差了許多,蠃魚隻憑那股億鈞之力,便能轟碎一切護身法術,打破法器,將修士轟殺。
若非錢晨有天羅傘,有情劍,更兼劍道無雙。
若是換成朱無常在這裡,隻怕撐不住一擊。
而玄蛇一變,已經轉碾軋為鎮壓,雖然暗藏黃龜。但蛇龜未能融為玄武,被錢晨窺得破綻,一劍斬斷了兩者的聯係,破去此變。
這次甚至不圖鎮壓,隻求拖延,陷困住錢晨。
橫公魚一變,操縱無窮法術,應變之能,遠勝之前兩變,縱然以錢晨的劍法,想要將這等再生之能無雙,本質為陣能所化的異獸斬殺,也不是一時之力。
但錢晨已經不想玩了。
渾天青羅傘再次升起一片青天,垂落靈光,將那無窮法術擋在了靈光外,錢晨抬頭看天,手中有情劍,劍柄上七顆玄天星石璀璨生輝。
他拔劍而起,一劍斬天……
青天崩裂,頭頂不再是一片清光,天幕被這一劍斬開了一道巨大裂口,露出一片漆黑的玄宇宙,宇宙中仿佛有無數星辰閃爍,其中最為耀眼的,便是七顆排列成北鬥的星辰。
這一刻,陣法內的空間,赫然被錢晨斬開了一絲和外界天地聯係的裂隙。
泄露了一絲氣機。
王凝之麵色巨變,他再次變化陣法,橫公魚在夜空之下,退去笨重的外殼,無儘水流洶湧而來,環繞著它,魚軀之中赫然掙紮出了一位神祇。
祂操起無邊江流所化的長戟,朝著錢晨猛然刺出。
雷聲洶洶,無儘雷光纏繞長戟,仿佛神祇暴怒之下降臨的神罰,幾有陽神出手之威,讓人膽戰心驚。陣法運轉被錢晨破去一絲,氣息才泄露到了外麵。
元皓等人隻感覺到一股令他們戰栗的氣息,從陣中傳來,一聲驚雷霹靂,天地已然變色。
淅淅瀝瀝,大江之上濃霧散去,開始下起了小雨。
江心之上,錢晨直麵那橫公雷神,反手一劍,斬破雷光,劍光夾帶一絲絲紫霄神雷,將雷神斬於劍下。
青天裂隙之中,七顆形如北鬥的星辰彙聚星光,投射向外界的北辰。陣法之中,借助北辰,錢晨定住了北方。
方位一定,錢晨便窺破生門所在。
他算儘八門的一萬八千種變化,牽著白鹿,走過重重陣門,來到了王凝之的身前。
“可惜……”錢晨遺憾道“未能與布下此陣的人交手,她在遠處操縱陣法變化,終有一絲遲滯,陣法運轉之間,便會出現一絲不該有的破綻。
“這讓我看過這攔江之陣三次變陣,便窺破了陣法運轉的八門所在。”
錢晨忽而一笑,道“不然,當真能叫你們困住我三個時辰!”
王凝之笑道“果然,不是自己的本事……終究是藏不住!在下天資平平,不如父兄多矣!但師門之恩,終得相報……閣下,這次真的是叔平要出手了!”
“不借助陣法,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錢晨搖頭道。他問道“此陣何名?”
王凝之笑道“拙荊研習此陣,如今乃是第一次現世。攔江而設,更有無常兄出手,拖延至陣法布成。占儘地利天時人和,卻依舊為君所破。”
“所以,她想請道友,為這陣法起一個名字!”
錢晨思考了一會,道“此陣根本道理,還是源於八門,八門輪轉,攔江成陣。我觀那幾種異獸變化,後續應有十二種……王兄覺得,是叫攔江金鎖大陣好?還是叫做十二江神大陣比較合適?”
王凝之微微低頭,應該是妻子說小話去了。片刻,他才抬頭道“多謝道友賜名!”
卻是不準備將選定的名字告訴錢晨了!
錢晨知道這般狹促,並非他的性格,便曉得是他背後那個賢內助拿的主意。
看來這截江大陣的真正名字,也隻有日後王謝兩家的晚輩,翻看典籍的時候,才能知道了。
錢晨一彈長劍,劍聲清吟,示意王凝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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