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的老仆連忙咳嗽一聲,上代張天師德高望重,陶天師如何說他,彆人管不著,但是司傾城作為後輩正一道弟子,還是要慎言。
司傾城吐了吐舌頭,卻不再說這些八卦。
她低聲和錢晨道“司馬伯伯是我母親的老管家,母親去世後,多是伯伯來照顧我!”
錢晨回頭,這老管家修為不差,也是結丹境界,當然比起陶天師來,就如螻蟻一般。但司馬小十六的母親,作為普通宗室之女,能有一個結丹境界的老管家,已經是世家底蘊深厚了。
他把話題扯回去,道“東南的龍脈結穴於鐘山,大江的龍脈也落於建康這一段,這一山一水兩條龍,雖被曆代不斷鎮壓,但氣運終究在南晉一朝勃發。”
“沿著兩條龍追溯,建康真正的風水形勢,便是鐘山龍盤,石城虎踞,彙聚陰陽,而生玄武。秦淮北去,做朱雀翔!”
“鐘山蜿蜒如龍,為山龍所在,坐於建康之東,乃是東方青龍。石城虎踞,乃是指建康古城原址,古稱的石頭城的所在,坐落於覆舟山下,便是如今的皇城!”
“石頭城與鐘山一東一西,正成青龍白虎之勢!”
“而張天師刺破秣陵湖後,陰陽之氣彙聚,勢成玄武……便是如今的玄武湖,而秦淮河發源於南,北去大江,便是朱雀之格!東方鐘山青龍,西方石城白虎,南方秦淮朱雀,北方湖為玄武,這便是建康的風水大局,四象羅列,鎮壓一城。”
“以此陣來說,玄武湖在太陰位,鐘山在太陽位,月藏玉兔日藏烏,指的就是上應天象,月出之時,玄武湖上月;日出之時,鐘山如紫金,獨得日月之精氣!”錢晨張開雙臂,猶如懷抱兩儀四象,氣魄十足。
“石城在少陰位,以陰氣滋養白虎,令其柔順。少陰對太陽,背靠鐘山承其氣運。少陰對太陰,也有陰陽之意!不令其喧賓奪主!”
“而秦淮河蜿蜒而過,主少陽之位。彙入玄武湖,少陽歸太陰,也是陰陽變化!更合玄武之相……”
“所以皇城坐落如虎踞,背靠鐘山,囊括玄武……而世家為了不讓你們司馬家獨占這四象大局,沿秦淮一線而居,開辟靈田福地,截取朱雀氣運。借助朱雀北翔之勢,和你們司馬家分庭抗禮!”
司傾城苦笑道“如今司馬家哪裡還有獨占三象啊!”
她朝著玄武湖一指,道“如今玄武湖旁,都是世家的靈田,鐘山之上也有他們的祖墳。若非把玉泉山看的緊,隻怕連紫紋龍牙米都沒得吃了!”
“誰說你們司馬家獨占三象了!”錢晨微微搖頭,心中歎息道“獨占金陵氣運的那人,我已經見過了!你們司馬家是被蜀漢丞相算計,為大漢餘氣養龍的,知道不!”
但這話他可不敢在司傾城麵前提起,她受了公主之封,與南晉因果糾葛,錢晨幫忙斬斷這些糾葛都來不及,怎麼敢讓她知道這些?
縱然司傾城心中並無司馬家唯我獨尊的念頭,但知道這些也有害無益,若是知道太多,未來說不定會身不由己,卷入南晉開始覆滅的連綿劫數之中。
錢晨對司馬家殊無好感,司馬家滅了也就滅了,隻要傾城師妹不卷進去,他才懶得理會他們的死活。
旁邊的老仆,聽得冷汗津津,四象之說,他也隻是隱約察覺。但世家和皇城所據氣運,聽了錢晨分說,他才明了!這幾句話如果泄露出去,將會在朝堂之上,掀起軒然大波!
他忌憚的打量秦淮兩旁世家的大量靈田,莊園!
覺得原來習以為常的景象,這一刻竟如此刺眼……
老仆看著錢晨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這等忽略一切遮掩,直指建康鎮城大陣根基要旨的本事,若還說是他道聽途說來的,那才讓人貽笑大方。
“既然鐘山石城、玄武秦淮是四象,那周天呢?”司傾城好奇道。
“世家為何占據朱雀一象,就能與你司馬家抗衡?”錢晨指著秦淮河道“秦淮穿城而過,彙入玄武胡、再流入大江之中,其上有多少座橋?”
司傾城剛想回答,就聽見船頭的老仆凝重道“二十四座!其中四航為主,皆在秦淮上,曰丹陽、曰竹格、曰朱雀、曰驃騎……”
“朱雀橋在哪?”
錢晨起身站在船尾,朝著前方看去,船行緩緩,前方遠處,一座橫跨秦淮河,前後有兩座重樓鎮壓,樓上飛簷落著兩隻金雀的石橋,雅致非常。
“就在前方……”老仆凝視著前方那座石橋,語氣森然道“朱雀橋後便是烏衣巷,王謝兩家的所在!”
錢晨拊掌笑道“是了!青山隱隱水迢迢,秋儘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四象鎮守四方,二十四橋,加上四象本位,就是二十八宿啊!”
“橋乃引氣渡氣,關鎖水口之要。二十四橋非但能引來四象靈機,接引兩岸靈氣,更能鎖住秦淮引來的大江水龍。二十八星宿羅列周天,將氣運截留在秦淮兩岸……城中當有二十八處樓閣,設有張天師的陣法。”
“但仔細看便會發現,那二十八處陣眼樓閣,都有道路分彆通往二十四座橋,之所以有四樓不通,是因為有四處陣眼,都在皇宮!”
老仆已經心悅誠服,抱拳道“先生所言不差!而且建康主道,皇城大路,正通往朱雀一橋。將京城氣運,滋養他王謝兩家!不知先生可有辦法,破了世家那惡毒的算計?”
錢晨哈哈笑道“我也就說說而已,真讓我修改陣法,我是不成的!”
“先生……”老仆語氣急切。
“司伯!”司傾城語氣嚴肅,喚住他道“師兄不過是以朋友身份而來,為何要將他卷入世家朝廷的風波之中?而且就算皇伯父想要改換陣法,真能逆得過世家之意嗎?”
老仆無言以對……隻能沉默劃船。
到了朱雀橋邊,遠望那南岸那小小的一條烏衣巷,兩家門第森嚴,府中幽靜。
錢晨好奇問道“想當初南晉立國之時,武帝定都建康,請張天師來設置陣法,張天師在這二十四橋的布置,應當瞞不過他才是,為何如今卻……”
“原本這二十四橋,隻是四座浮橋,二十處渡口。是後來建康城中漸漸繁華,世家才以妨礙航運為由,漸漸建造起了二十四座石木之橋!”老仆麵如死灰,平靜道。
“原來如此……”錢晨感歎道“浮橋不定,渡口更是氣機將連未連,自然不曾顯化。待到定了二十四橋,便能立刻叫氣運大昌……”
錢晨心中暗暗歎息,建康大陣已成,就算是他,也無法強行斬斷朱雀氣運,使得四象合一。
“隻怕諸葛武侯也沒有想到,他的布置,居然因為南晉皇室太過無能,被世家截取了許多氣運,而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吧!”
“師妹住在哪裡?”錢晨笑問司傾城道。
司師妹麵色古怪,往前方一指道“我不喜歡皇城的氣氛,便在秦淮河邊彆設了一莊。還請父親來看過,建在了文津橋旁,沒想到這裡的靈田靈氣甚好,收獲豐盈!”
錢晨失笑,難怪她麵色古怪,原來豐潤秦淮氣運,居然也有她的一份。他不信陶天師看不出來這裡的玄機……看來陶天師對司馬家也沒什麼好感,不然也不會不點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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