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暗猶如刀鞘,血光如練,淩厲如刀。將黑暗之中那些蛛女魔物,那些鬼哭宗真傳的屍體,那道道蛛網的幽暗蛛絲,一並抽空。
血光鮮紅,卻又淩厲無匹,刀光周身浮現了無數神祇陳屍積山的幻影。
錢晨所在的神殿之中,浮現了一座巍峨的石台,約有百丈高,其上銘刻無數神文,每一枚,都是王知遠夢寐以求,能將他金鐘點化為法寶的太古神道遺留。這座神台以眾生念力、願力,鑄造了一尊尊神祇,其上有無數神光纏繞,光輝燦爛之處散發著令人凜然的神威,今日的蜘蛛女神,隻是神台最不起眼之處,一隻玉色的織女。
此時,天上巨大的懸山在移動,還有猶如懸山大小的青銅巨艦橫空。
這片荒蕪的魔土之中,處處都有神光顯現,一位位方仙道的弟子隨身諸神庇佑,在魔土之中,開墾,紡織,冶煉……
數以萬計的玉色織女,紡織著遮天的匹練,數十萬大大小小的持錘神工,鍛打著巨大的青銅飛艦,戰爭法器,一尊尊雷公手中綻放刺眼的電芒,在天空開辟了一個覆蓋千裡的巨大雷池,出產著一尊尊神雷塔……
一顆金球懸浮九天之上,被洞天深處身高九萬丈的巨大金人托起,作為太陽灑下光芒。
就在這時代最為輝煌的一刻,神威浩蕩,強橫無匹的巨大金人身上擴散出濃鬱的化不開的黑暗,金光暗淡,巍峨的金人表麵龍蛇之鱗浮現,它的下半身甚至赫然就在黑暗之中,扭曲為龍尾,托舉的金球驟然墜落,最深邃的黑暗,從那光明的最深處,侵襲而來……這一刻,天空之中的懸山浮島,星墜如雨。
漫天的神明驟然扭曲,化為厲鬼魔神,朝著身邊的任何生命殺去,打出強橫的神通,毀滅了一切。
這一刻,諸神同墮,天空之中下起了血雨,祭台周圍陳屍數十萬……
有一身白袍的老者悲慟落淚,方仙道弟子絕死反擊,天空中殘餘的浮島排列成玄妙的法陣,無數神雷塔傾力一擊,終於將那魔化的金人打的殘破。但這一切過去之後,這個輝煌的宗門,瞬間成了廢墟,九座石台傷痕累累,殘破不堪,天空的懸山浮島也墜落大半,所有強橫無匹的戰爭法器損失殆儘,無以計數的羅天法器墜落塵埃,掩埋在天坑之下。
一切塵埃落定後,那些驅趕著玉蜘,真身不過拇指大小的織女女神屍體在祭神台上堆積成山。
一隻隻有上半身的織女,奄奄一息的被一隻玉蛛拖了出來,她勉強睜開眼睛,看著身邊同伴的屍體,放聲大哭,一邊哭泣,一邊咳血,最後她咬向了救活了自己的玉蛛,將自己和玉蛛縫合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羅氏看到黑暗中隱隱浮現的這些光影,突然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她的表情扭曲,下身的八根蛛足突然彈射而起,撲向那片黑暗。
這一刻,那祭神台所記錄的一切,那數千年前殘餘的一點悲慟、內疚、絕望、瘋狂……那極致的魔性和願力,都被錢晨一刀引導而出,融入那道血光之中。
血光之中,諸神的屍體浮現。
刀氣所向,儘是浩劫的茫茫。
最深邃的卻是這洞天黑暗,萬載記錄的種種魔性。
天魔……化血……神……刀!
“諸神同墜,浩劫茫茫!”
這一刀凝滯了死亡大鐘的激蕩鐘聲,劈開了烏光沉沉的鐘體,斬在了天鬼腹葬的咽喉。刀光所過之處,密密麻麻的綠毛爬滿了天鬼的軀體,眨眼間便將這陰鬼之軀朽壞成空,隻留下一點紛紛揚揚的綠毛,記錄那大劫的衰敗和絕望。蛛女羅氏攜著淩厲的魔光橫空撲下來,卻被血刀餘光一刀劈在了左肋,哀嚎而退。
神廟之外,救出天泣子的魔影突然臉色大變……
他將天泣子推向身後,並在其愕然的目光之中,燃燒本源化為一線血光,瞬息遁逃千裡。
這時候神廟之中的血色刀光,才突然爆發,一掠而過……
天泣子臉上殘留著驚恐,絕望,不解,疑惑的神情,那一抹血光自他眉心的一條血線中衝了出來,帶走了他的全部真氣、精血、修為,乃至他養在體內,由命魄蛻變而成的妖鬼,也都化為一泓妖異的血流,融入那道刀光之中。
刀光散去,錢晨伸出手,接住那紛紛揚揚飄揚的綠毛。
他沉默許久,不禁微微歎息一聲,一句劫數之下,究竟有多少悲歡離合,慘劇和絕望,才能讓這一抹刀光如此邪異。那些淡漠的虛擬神祇,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能流下這麼多的魔性?讓這一刀融彙的那種不可思議的魔性,誕生如此變化。
他站了許久,待到那餘韻散去,才頭也不回的對羅氏道“抱歉,你來的太莽撞,誤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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