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萬裡,寒日高懸,會京府上空的蒼穹之頂是那麼的清晰,仿佛觸手可及。
就在方才,孫朝陽帶隊,在巡捕司點卯掛牌,還與黃世雲為首的薛家四子吵了一架。原因嘛,也很簡單。你崔士海雖然是副捕頭,可幾乎不來上班。如今總捕頭展望春抱病在家,你失了靠山,人家薛家四子當然要有冤報冤。
畢竟那四個倒黴蛋可是沒忘記,第一天來報到的時候,屬實被孫朝陽整治了一番!
按理說,如今李煥仙失勢,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候。可不知怎的,府尹薛景綿也好,總捕頭黃世雲也罷,他們都沒打算把孫朝陽、田九郎、季老頭、焦星岩四人怎麼樣。
而且看那曖昧的態度,很明顯是想分化李煥仙的勢力,將這四人儘數拉攏過來。隻是他們不知道,孫朝陽是李煥仙的表弟。同時,李煥仙也是孫朝陽僅剩的家人。
“你瞧府尹裝得那德行,整日自詡什麼學富五車,運籌帷幄,還不是拿不下阮誌五?”
走在東門巡視的路上,孫朝陽照例說著玩笑話,取笑完這個取笑那個,今日更是過分,連府尹薛景綿都沒能逃過他那張破嘴!
“哈哈哈哈……說的在理!”
隻見孫朝陽、田九郎、季老頭、焦星岩四人相視一笑,實乃同道中人。
孫朝陽與田九郎經常笑,而且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螞蟻打架的屁事都能讓他們樂半天,芸娘說沒心沒肺的人都這樣。
季老頭也經常笑,可卻是意味深長的笑。笑容中飽含智慧與裝腔作勢,就像是倚老賣老的老兵油子在禍害新兵一般。
而焦星岩,自從跟了李煥仙,便從沒有見他笑過,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模樣。孫朝陽雖然敬服焦星岩的人品武功,但那副冷冰冰的吊樣卻是一直讓孫朝陽看不慣。
他自己都在醉酒的時候說過:乾!要不是打不過他,早給他兩巴掌了。
可今天,焦星岩笑了,依然冷氣逼人。
孫朝陽看不明白,也不願去多想。可人老精鬼老靈的季老頭卻看得出來,焦星岩這人呀,太聰明了!
人一旦聰明,很多事就看得透徹,繼而失去了快樂。
孫朝陽這輩子,沒什麼特彆愛好,唯好喝酒、賭博、打架。什麼?你說這混小子愛嫖娼?那不算,因為嫖娼對於孫朝陽來講,隻是個習慣,不算愛好。
喝酒,可以讓男人忘記很多煩惱,能夠想明白很多清醒時想不明白的問題。雖然清醒後依舊糊塗,但至少,我知道我曾明白過。
賭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開盤前,人人大呼小叫,連連加注,都自以為勝券在握。開盤後,贏的興高采烈,輸的垂頭喪氣。
賭徒都喜歡開局前那短暫的沉寂,當你把所有家當都押上時,你不知道你下個月是吃肉,還是喝西北風。
人的一生,其實都是在賭。賭桌上,你賭的是銀子。婚姻,你賭的是一生的幸福。科舉,你賭的是畢生的命運。很不幸,大部分時間中,大家都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