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女子,臉上沾滿了鮮血和汙漬,滿臉都是裂開的膿包和瘡口,無法看清她本來的麵容。
寒冷的狂風卷帶著雪花無情地抽打在她單薄的身軀上,而她身上那件並不厚重的衣服根本無法抵禦這刺骨的寒意。
她隻能蜷縮起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被寒風吹倒。
仿佛一根隨時會被吹滅的蠟燭,隻餘微弱的火苗。
火苗雖弱,卻用儘了全部的熱量,努力展現最大的光輝。
淩華幾乎是震驚地看著她。
這女子身子纖瘦、狀態極差。
淩華不知道她是如何頂著這滿頭的風雪,掙紮著來到她麵前。
她站在原地,那女子步履艱難地踩過深厚的積雪,幾乎是以爬的姿態來到淩華麵前。
她抬起一雙狹長的眼睛,眼神含著幾分堅韌,幾分祈求,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努力夠到了淩華的衣擺一角。
“仙人”她努力著想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但是從破屋來到淩華麵前,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力量,她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保持清醒。
她隻來得及緊緊攥著淩華的衣擺,便再也抵抗不住黑暗深淵的侵蝕,陷入了昏迷當中。
淩華扯了扯自己的衣擺,那女子分明已經昏迷不醒,但是她的手依舊緊緊攥著淩華的衣擺,生怕一放手這一線生機便跑了。
淩華歎了口氣,見這女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掌中揮出一道靈力護住了她的心脈。
她抬眸望了一眼百米開外的小破屋。
小破屋的門原先被這女子打開,現在已經又重新關上了。
破屋中有三道活人的氣息,一直盯著淩華這邊的位置看。
破屋前有一道被風雪重新剮蹭遮蓋的蜿蜒印記,那是這女子走過來的路。
淩華一手將女子拎起,禦劍起身離開。
破屋內的三人,看著這一幕,嘴巴張得老大。
“當真是仙人”
南絮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被無形的力量困在當中,無法掙脫。
不知過了多久,似有一道光芒衝破了黑暗的束縛,她下意識追逐著那道光芒,隨光芒而去。
她眼皮劇烈顫抖,呼吸由平穩變得急促,猛地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漸漸明亮的視野中,一道被白光包圍的女子身,影隨意地坐在前方。
她腦子還有些發蒙,“我這是死了,下地府了嗎?”
她記得,自己死前分明就已經碰到了仙人。
莫非,仙人沒有救她?
她又抬眼看向那女子,那女子手裡拿著一根長勺,麵前擺放著一口不大不小的圓鍋,濃濃的熱氣夾雜著一股詭異的藥味從鍋裡傳出。
女子手裡的長勺時不時在鍋裡攪拌。
她有些恍惚地開口“姑娘,請問您是孟婆嗎?不知是否可以打聽一下,我若是投胎,是要投畜生道還是人道?”
還沒等麵前之人有所回應,她便喃喃道“不,不對,我不要再當人了,我這輩子當人實在是太苦了,萬一下一世還是這般,那我寧願留在地府,永不投胎!”
她說著,揪著頭發不停地重複著永不投胎幾個字。
淩華聽著她的話,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好心熬藥給對方,沒想到,現在連人都不是了。
她直接從圓鍋內舀出一大碗黑黢黢的藥汁,裝到青瓷彩碗中。
纖長的手指一晃,那裝了滿滿當當藥汁的碗便浮到女子麵前。
淩華言簡意賅,“喝了它!”
詭異的味道吸入鼻尖,南絮神情恍惚了一瞬。
她這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見她好似還不清醒,淩華身子一偏,從身後的洞口處引入一團雪,直接打散兜頭澆了她一臉。
女子被雪糊了一身,意識總算是清醒過來,將淩華的身影同記憶中那道仙人的身影對上了號。
她是遇到了仙人不假,就是這遇到的仙人脾氣怕是不太好。
她生怕得罪了淩華,連忙端起麵前海碗大的一碗藥,聞著那詭異的藥味也不敢有絲毫的耽誤,仰頭憋著勁,“咕嚕咕嚕”地將碗中的藥汁喝了個乾淨。
嘴裡彌漫著上頭的苦味以及灼熱,她臉上一皺又很快恢複過來。
雙手捧著碗,“砰”地一聲跪在淩華麵前。
“仙人,已經喝完了。”
淩華掃了一眼光潔的碗底,裡麵連一滴藥渣都沒留下,都被她喝了乾淨。
淩華滿意地點點頭,沒有接過那隻碗,隻是視線落在女子身上。
既然喝了藥,藥效這會兒估摸著要生效了。
沒有等到淩華的回應,南絮依舊雙手恭敬地捧著碗跪著。
卻突然發現,身上傳來一股細密的癢意。
癢意逐漸從身體各處蔓延至每一寸肌膚,宛如無數的蟻蟲爬滿全身,在身上叮咬著。
她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感覺,手中的碗堅持不住,“砰”地一聲被摔碎。
她伸出手不斷地撓著自己的身體,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在不大的山洞折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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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華淡定地坐在原地。
她熬製的這鍋藥,能處理這女子身上的毛病不錯,不過這藥算是毒藥,非尋常的藥物。
但是對於這女子來說,是藥到病除的好藥,隻是要受些罪罷了。
不過先前這女子那樣都活下來了,這小小的代價不算什麼。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南絮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身體上的瘙癢漸漸淡了下去。
她偏過頭,恰好看到自己手上浮起的一層皮和汙泥,眼睛因震驚而瞪大。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