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掙紮著從河水中而起,大口大口的嘔著河水。這是一個修為低下的散修,天塌下來隻能等死,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好在,天不絕人之路,水患的根源被平定了,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老人仰頭,循著本能感應,望向冥冥中,發現此前映照諸世的那尊女帝影像漸漸消散了。
就像
是使命已完成,於是毫不留戀的離去。
最後所見,是這尊女帝嘴角溢血,臉色蒼白,仿佛受到了怎樣嚴重的傷害,本源都破損了。
轉念一想——
是了!
催動一件無上的至寶,平定邪祖帶來的為禍人間的劫難,煉石補天……這怎會容易?定然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天帝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無數的念力在激蕩,彙聚著,化作一條條金色的洪流,沒入世外,成為最恢宏的祭祀音,環繞在一尊女帝的周圍。
憑一己之力「拯救」諸世,這是其應得的!
帝尊遠遠看著,嘴角抽搐,一抽再抽。
「比之一方諸天世界中舉世共尊的天帝,氣象還要浩大千百倍……」
帝尊感歎,看著女帝的氣息這一刻變得無比恐怖,有源自眾生的宏大願力加身,接引無儘道運,如星河垂掛,傾瀉向她。
無數的秩序神鏈在她的血肉中交織,在道骨上糾纏,在魂光中彌漫……若是換做一尊仙王在這裡,足以立地成道準仙帝!
一方諸天,就已經能支撐一尊準仙帝了,何況這一次影響到的千百諸天?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以算是以「大功德」成道!
大道有感,規則共振,一時間,諸天都在為女帝和鳴,都在為她的存在而綻放瑞光,釋放祥和能量。
可以看到,虛空中,天穹上,一朵又一朵神聖金蓮綻放,地表更是湧動甘泉,諸天各地都在普照祥光,半空中落英繽紛,神聖花瓣飄舞。
不過,女帝已經是道祖級人物,這樣的「功德」再多,也不足以讓她跨越那道仙帝的檻——除非她願意轉道,走向信仰的道路,那樣或許能將這無儘念力最大程度發揮妙用,走到進化路的儘頭。
且……
「我受之有愧。」
女帝承受著洗禮,在準仙帝的境界中沉澱更深,積累更厚,一種大圓滿般的氣息湧動,仿佛已經走到了準仙帝的巔峰絕頂,可以著手凝聚一具至強仙胎,於刹那輝煌間胎化仙帝身,觸碰到那個層次的戰力,並且能維持不短的時間——因為那些無窮無儘的念力!
隻是,雖然收獲巨大,女帝卻在歎息,「補天為我,令眾生造人的源頭中,亦有我。」
「道友無需自責。」帝尊的嘴角一抽再抽——你們這些人啊,可真是把世人賣了,還要讓世人幫你們數錢。
「我並沒有太自責。」女帝又道,「世人並不是沒有選擇的機會。」
「即使不幸被子母河水所染,肚子裡來了小天使,又不是不可以打掉。」
「而吃一塹,長一智。」
「往後再二再三,隻能說明是修士持身不正,抵禦不了子母河水的好處,貪圖血脈法帶去的便利,又沒有才情以自身為源逆流而上、欺師滅祖,隻好將視線放在後人的身上,多子多孫,相信後人的智慧。」
女帝平靜道,「子母河傾瀉諸世,帶去的是誘惑,而不是強迫。」
「誘惑是魔,為外魔,**亦是魔,為內魔。」
「在魔劫中橫渡,每個人都可以進行選擇,是堅持本心,還是不擇手段。」
「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選擇權在自身。」
帝尊聽著,嘴角一歪。
——吞天大帝啊!你學壞了啊!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說是選擇權在自己,可真的有選擇嗎?
——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豈不知——
你不生,有的是人生!
隻要有一個人主動使用了子母河水,打破了節操的底
線,其他的所有人便都無法置身事外,隻能一同踏足這場浩大的魔劫!
彆人都在進步,你不進步,就成了退步!
雖然生孩子,很讓人難以啟齒……但是,搭配血脈法,可是真的香啊!
血脈法的本質,可謂是「眾籌修道」,籌先祖的,籌後人的,滾雪球一樣的壯大自身,一旦沾染上,就很難停下來。
且,在這場魔劫中,一旦有人開啟了「內卷」——你生了五個?那我生十個!
——我生十五個!
——我生二十個!
隻要不甘落於人後,隻要不願意對手加速成長直到有一天自己淪為魚肉,都會在這條道路上悶頭走到黑!
誠如女帝所言,這裡麵沒有強迫,隻有誘惑。
但是,無聲無息間,就成了最強大的壓迫。
借著補天,魔祖的血脈法得以烙印上蒼諸天,往後一切,便成了定數、大勢!
一場魔劫,考驗人心,悄然到來。
帝尊暗自歎息。
這……太臟了。
不過,他無意對此質疑什麼,隻是若有所思看著重新隱匿的輪回路,忽然說道,「如此補天,隻有一次嗎?」
「或許……不止。」女帝回答,「這就要看‘主神"接下去如何造孽了。」
「我明白了。」帝尊嘴角一抽。
造孽的,是主神嗎?
還不是你們的安排!
可憐邪祖,背上天大黑鍋……或許在未來,不知道多少仙王,借此諸天共尊,刷出準仙帝的成就,走上捷徑。
——不要急,一個一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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