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葉凡歎息，“不怪你們，委實是那個生靈的手段高妙。”
“縱是我，若非得了聖皇子的提醒，點破迷妄，念想中有著懷疑，帶著此心此念去觀察，特意去看……也會被蒙在鼓裡。”
葉凡搖頭，話音中帶著驚訝與凝重。
儘管如今的他不複巔峰時，接連自斬了兩刀，從曾經淩駕在祭道之上的至高層次跌落，但也不容小覷，手段玄妙。
饒是如此，他初始也看走了眼，發現不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久前，他還接見過荒之天庭的重將，就兩大天庭的貿易往來簽署合約。
在那時，隨意一瞥，都沒有發現絲毫問題。
而以聖皇子栽了的時間來看，那時荒天帝的天庭已經出了大變故，連重將也是，竟瞞過了他！
“這等亦真亦假的手段，仿佛夢幻泡影，又如他化自在……”
葉凡輕語，仔細品味，便覺世間真幻虛實顛倒錯亂，什麼是真，又什麼是假？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輕語間，他點出兩指，於是各自一股暖流在大黑狗與段德的身體中流淌，為他們加持目力，看穿虛幻，洞察真實！
這一次，一人一狗的所見不同了！
荒天帝的天庭，那山河宮闕依舊在，然而，整片世界都是死寂的，失去了鮮活的生命與氣息！
天兵如泡影，天將似夢幻，都已不複存在！
隻剩下了死寂的淨土，縱然長存，卻寧靜到恐怖。
“不可能……怎麼可能？”
段德呢喃著，他主動控製那股暖流上上下下，時而加持目力，時而停止加持，於是所見畫麵自然切換。
一邊是讓人沉迷的安寧美好，一邊是荒涼殘破的死寂廢墟，兩者對比，讓人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受。
“吼！”
段德大吼，仙帝法力洶湧，身體中一簇火焰熾盛，燃燒到了極點！
這是大空之火，是古宙之焰，在此刻爆裂燃燒，讓段德氣息無遠弗屆，震撼萬古。
他施展了蓋世的神通，以此映照時空，窮究真相！
成為仙帝路儘，是有特權的，可以施展映照之能，那死去的、消散的一切，都可以被挽回！
但……
“轟！”
時光暴動，光陰長河喧囂激蕩，段德竭儘全力，卻無果，映照失敗！
“徒勞的，無用的。”
葉凡注視著這一幕，搖了搖頭，“你雖掌握了映照的手段，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在這件事情上是派不上用場的。”
“那知其所以然就行了？”段德猛的回頭。
“那時就可以徹底死心了。”葉凡幽幽道，這也是他在洞悉了真相後無有作為的原因。
因為，沒有用處。
“出手的人，很厲害。”葉凡神色凝重，“且，手段也很……巧妙。”
“讓我都要鄭重以對，有一點曾經對上荒天帝時的感受，他化世間，方生方死。”
“又仿佛是我自己在照鏡子一般，大夢萬古，夢幻泡影。”
“就仿佛是一場最真實的夢境，化在了這個世間，絕妙的是，夢中之人儘皆是鮮活的，富有靈性的，能與外界互動，有血有肉，有靈有情。”
“他們從血肉到真靈，都是真實的……他們修行能提升實力，能增長道行；他們受傷會流出鮮血，會感到痛苦……”
“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就如我的大夢萬古身臨其境，又仿佛是荒天帝的他化自在將真正的本體顯化而來……”
“就是在這樣的大夢、他化中，欺騙了整個世間——世間、歲月，甚至是那些人自己，都認為他們還‘活’著，不曾死去……沒有死去的人，你能映照個什麼？”
死去的人，消失的曆史，將他們再現，才是映照！
正如輪回的秩序，得人先死了，才能談轉世，談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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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人都還沒“死”呢，怎麼走流程？
加急去火葬場嗎？
“那我們能點破這一切嗎？”段德眼眶通紅。
“難。”葉凡搖頭，“就好比現在有人告訴你，你其實是虛幻的，甚至整個世間都是虛幻的，都在一個人的夢境中，真正的世間是一片廢墟……你會相信嗎？”
“我不會相信，而是覺得有人在跟我開一個不好笑的玩笑。”大黑狗低沉道。
“是啊，不會相信。”葉凡輕歎，眸光深邃了，“有時候，相信與否，也是一種力量。”
“這些年來，越是深究‘映照’，越是讓我覺得微妙。”
“若有朝一日舉世皆寂，世間唯有一尊至高無上的生靈，那個時候，他的映照，一念間重現所有，究竟是再現了真實的過去？還是他在痛苦中欺騙了自己，將整個世間拖拽入心中、夢中，在那裡麵演繹了過去？”
“若是後者，當從夢中醒來，入目仍是遍地瘡痍……”
“一邊是美好，一邊是廢墟……那種感受，太過不真實了。”
葉凡輕歎，而後笑了，“不過後來我想了想，縱然整個世間都是虛假，世人皆為夢中人，又如何？”
“世界可以是假的，但故事是真的，便足矣。”
“虛幻的人，交織出真實的故事，觸動最根本的心。”
“心，是自由的，超越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
“我來見證，我來探索，我來彙總。我為諸世記史作傳，潑墨萬古，遍曆死地而後生，一切獻給……銅棺主！”
葉凡悠悠道，“不過，讓我沒有想到，在我給三世銅棺的主人帶去一個驚喜之前，就有人先給了我一個驚喜，送來戰書，對我示威。”
“是誰！”大黑狗與段德都在咆哮，“滅絕了荒的道統！”
“道德天王！”葉凡冷漠開口，“他在對我示威，他在對我挑釁！”
“不然，聖皇子的信息到不了我這裡。”
“這哪裡是聖皇子的求救？這是一封戰書！”
“既然如此，我應戰又何妨？”
葉凡說罷，眸光掃下，“魔道自九天十地脫穎而出，自那苦……中脫穎而出。”
“具體情況，你們應是最了解的才對。”
“所以，告訴我……道德天王，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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