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瓦科心中一緊,抬頭聞聲一看。隨即,他老臉上擠出枯菊般的笑容。
“貴族老爺,您來了!”
在城頭的民兵們前方,一名年輕貴族麵色森寒,頭發淩亂。他穿著華麗的戰衣,渾身帶血,急促的低聲開口道。
“老頭,我讓你藏的小船呢?!要塞淪陷在即,速速護我出城,前往王都稟告!”
老民兵看了看年輕貴族手中的戰棍,又看了看對方的戰衣,忙不迭的點頭。
“老爺,船藏在湖邊的蘆葦叢裡,墨西加人一直沒有發現。從這條繩子可以垂落下城頭。現在湖上沒有巡邏的大船,我們這就護送您離開!”
年輕貴族微微點頭。他左右走出十幾步,高聲喝令正在混亂中的武士與民兵,速速前去通道處抵抗。接著,他快速返回,一把握住繩索,第一個從城頭滑落,逃離這注定陷落的要塞。接著,老民兵第二個滑下來,城內的廝殺聲便猛地遙遠。韋茲提第三個滑下,那殘酷的血火與廝殺,就仿佛隔離在另一個世界。
在這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幾名民兵快速的滑下,眼前便是長滿蘆葦的湖邊。老民兵看了看後麵,低頭輕聲問道。
“老爺,後麵還有人嗎?”
年輕的貴族麵露悲憤,咬著牙說道。
“父親已經戰死!尊貴的‘火雞’家族帶著榮耀凋零,現在便隻剩下我一個。老頭,快!我們快點出發,前往偉大的銅都!”
聽到年輕貴族孤身一人,聽到前往銅都的要求,老民兵低垂的麵孔微微變幻。等他抬起頭,已滿是恭敬而順從的笑容。
“好的,老爺,小船就在那個方向!”
年輕貴族毫不停頓,帶著兩名民兵,快速往前而去。在他身後,韋茲提低聲問道。
“老叔,這繩子咋辦?”
老民兵抬起頭,看到一名守城的民兵,剛剛發現這條通路,正在從上麵墜城落下。他猶豫片刻,還是歎氣說道。
“留下吧!後麵能逃一個是一個。”
接著,老民兵微微低頭,快速說了一句。
“蠢木頭,路上你仔細點,瞅著那貴族老爺些。”
說完,不待韋茲提反應過來,老民兵就轉過身,追著年輕貴族的方向去了。
在逐漸遠離的呼喊聲中,一行八人,快速來到湖邊。老民兵從一處凹陷的土洞中,拖出一條破舊的獨木舟。眾人便一齊登上,奮力劃入寬闊的奎采奧湖,就要往南方逃亡。
水門外,兩艘遊曳的墨西加小船猛地停下,船上的民兵往湖上張望片刻,就飛快往這邊劃來。塔拉斯科民兵們渾身緊張,急速的劃動船槳。可惜,船上的年輕貴族不懂劃船,隻是白白占據重量,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沒有劃出幾十步,兩條墨西加小舟就越追越近,轉眼便到了五十步內。雙方舟上的模樣清晰可見,墨西加民兵們忽然爆發出一陣喜悅的呼喊。老民兵側耳傾聽,隻是隱約聽見“貴族”、“賞金”之類的稱呼。
聽到這裡,老民兵麵色一變,神情閃爍。他抬起頭,看向胡亂在船上劃槳的華服貴族,又向韋茲提悄悄使了個顏色。年輕的民兵似懂非懂,手中劃槳放慢,眼中帶著疑惑。
“野草,快點劃船!‘火雞’家族的傳承決不能在此處斷絕!”
麵對敵人臨近的追擊,年輕貴族麵露猙獰,用手狠狠一敲韋茲提的腦袋。韋茲提便吃痛低頭,船身同時一晃。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老民兵猛地放下船槳,雙手用力一推,把年輕貴族直接推下船頭,落入冰冷的湖水。年輕貴族迫不及防,大口嗆水,在湖中拚命掙紮。老民兵冷冷的注視了湖中的貴族片刻,就低聲厲喝道。
“彆看了!快走!逃!”
幾名同鄉的民兵麵露震驚。他們略一停頓,還是聽從命令,再次揮動船槳,往奎采奧湖的深處逃去。
在他們身後,兩艘墨西加的小舟撈起落水的年輕貴族,確認了對方貴族的身份。隨即,船上的民兵們為了這份獎勵豐厚的祭品,高聲的爭執起來,再也顧不上逃走的一船民兵。
夕陽灑落湖上,泛起一片金黃。老民兵劃著船兒,向往的看向南方,那裡是寧靜美麗的湖區,是繁盛富饒的家鄉。他才不要去銅都,繼續那沒有希望的戰鬥!他要回到妻子與兒女身旁,躲在鄉下偏僻的角落,遠離這殘酷該死的戰爭!
而在他身後,韋茲提摸著猶在隱隱作痛的腦袋,努力回頭遙望。雄偉堅固的河口要塞,正燃起熊熊的火焰,響起震天的廝殺!血與火的殘酷,在逐漸悄然遠離,化為凝固的血跡與青磚。而勝與負的象征,在逐漸變得清晰,正如高高的城中閣樓上,那轟然倒下的元帥旗幟!
伴隨著“鱷魚”旗幟的倒下,建成一百多年來,從未被攻陷過的河口要塞,正在此時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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