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猴營地有完備的柵欄與營門,雖然被燒去了一部分,卻大體保持完好。此刻,祖卡塔雙手舉著長矛,就站在營地門口。他身旁是四五十人的長矛小陣,麵前則是數十具倒伏的犬裔屍體。年輕民兵奇帕瓦也雙手舉著長矛,混在幾名塔拉斯科的老兄弟中,隻是矛尖上連血跡都沒有。
“轟轟轟轟!”
四聲雷霆再次炸響,驚恐的祈禱聲在營中響起。亂射的火箭點燃草木,照亮數百張驚惶不安的臉。
部落戰士們聚攏的中心,是營地的火塘。奧佐馬氣喘籲籲,站在火光中,一邊高聲安撫,一邊清點手下的戰士們。他的布麵銅甲上已經滿是鮮紅,正如他手中滴血的戰棍。
墨西加人的襲擊突如其來,聲勢浩大,震駭人心。營中一時混亂,有人帶頭嚎叫,許多人胡亂奔走。
紅猴酋長親自帶著衛隊鎮壓。他不辨身份,在營中連殺數十人,才把局勢勉強穩定下來。接著,就有潰散的部落民衝撞而來,還有不明身份的敵人襲營。突然的亂戰持續了一刻,部落中又陣亡了數十名戰士,才把敵人殺死。
此時略一清點,陣亡加上潰散,紅猴戰士的數量竟然少了三分之一,已經不到千人。
“該死!我的戰士!”
奧佐馬心如滴血。他看向夜空,又是一輪火球襲來,呼嘯著砸入前方的營地。
不久前山間大火的陰影,尚且深深銘刻在上萬犬裔戰士的心中。此時再遇到天火襲擊,前方的營地終於潰散!無數的人影從營地中奔逃而出,瘋狂衝撞向另一處營地。接著,兩個營地的數千戰士就像著了魔一般,互相凶狠地廝殺起來。不過半刻鐘,慘叫與呼嚎就隨風而來,如同秋鳥臨死的哀歌。
“天神呀!墨西加人的神力武器,竟然如此可怕!大地母神啊,請庇佑於我,不要讓火球砸到這裡!墨西加的主神呀,也請庇佑於我,我會虔誠的奉上獻祭!”
奧佐馬喃喃自語,向漫天的神靈祈禱,心中滿是後怕。就差一點,剛才就差一點,紅猴營地也要完全潰散!他神情凝重,問向斥候親信。
“那是哪兩處營地?”
“炸營的是紅鸛營地,被衝撞的是紅螈營地。”
夜間難辨方位,斥候親信眯起眼睛,確認了一會,才肯定的回答。
“哈哈,狗咬狗,一嘴毛。該死的紅鸛、紅螈,讓你們之前笑我!”
奧佐馬恨恨的罵了一句,隨即再次緊張起來。
“這兩處營地就在紅犬主營附近!”
“是的,酋長!紅犬主營在那邊,燃燒最多的就是!”
聞言,奧佐馬急忙抬頭,看向紅犬主營。主營被墨西加人重點襲擊,四處燃起大火。在洶湧的火光中,不斷有零星的紅犬戰士從營地中逃出,沒入黑暗。但是,紅犬大營的主力似乎並沒有潰散,也沒有那種歇斯底裡的嚎叫。
“奇奇卡首領哎!”
奧佐馬神情變幻,不同的想法在腦海中劇烈衝撞,隨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紅鹿營地呢?”
“夜襲一開始,紅鹿部落就一窩蜂往北逃了!似乎是馬薩特酋長帶頭,跑在最前。”
斥候親信毫無顧忌,誠懇問道。
“酋長,後營也崩了,各部都亂了。明早墨西加人肯定會大舉進攻!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逃?”
“不。守好營寨,先等等!夜裡奔逃,互相衝撞,還不知要潰散多少,受傷多少。”
奧佐馬沉吟了會。他看向營地,在紅發精銳的指揮下,戰士們已經逐漸恢複了秩序,正死死守著營寨。紅猴酋長下定決心,吩咐道。
“墨西加人的神力武器隻是雷聲大,雨點小。隻要不亂了陣腳,就死不了那麼多人!我們等到天亮再走!”
“聽您的!酋長聰明。”
親信點頭應是,麵上帶笑。
“嗯,營地已經穩住。你在外主持局麵,我要返回大帳。”
奧佐馬環顧左右,突然神情一閃。他不由自主的壓低聲音。
“派兩個人,把剛才俘虜的敵人首領,偷偷押到大帳裡!”
“啊,剛才的首領?他中了一矛,是祖卡塔的戰利品。酋長,你要他做什麼?不過是個矮壯的紅發獵手”
“蠢!這襲擊突如起來,明確的很,肯定早有預謀。他背後彆問了!給祖卡塔一點賞賜,把人要來,快去!”
“聽您的!酋長聰明。”
親信立刻離開。奧佐馬直起身,遙望四野。火焰從天而降,雖然燒的到處都是,卻沒有形成凶猛的火頭。數千各部戰士在火光中亂跑,彼此衝殺不斷,被燒死的則少之又少。
“山營缺乏燃料,沒法形成毀滅一切的山火。”
奧佐馬幽幽一歎,如荒原祭司般低聲吟誦。
“但人心的火焰,已經熊熊燃起,再也無法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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