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火在水穀城中燃燒,升起嫋嫋的黑煙。城市中心的神廟金字塔上,流著尚未乾涸的血跡。這是特拉斯卡拉武士們最後抵抗的下場。金字塔周圍,那些世襲貴族們的府邸中,到處是斧砍棍砸的痕跡,還有倒伏的男性屍體。
貫穿城市的主道上,分成顏色不同的兩段。一段是烈火燒過後的焦黑,一段是鮮血凝固後的暗紅。而在兩端中間,則是折斷的長矛、彎曲的羽箭、碎裂的皮甲,還有未曾清理乾淨的殘肢。
四處是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夾雜著遙遠的呼喊。不知過了多久,一小隊十餘名武士,從主道的北側出現,緩緩的向南方走去。領頭的是一名墨西加武士隊長,接著是三四名普雷佩查武士,再後麵,則是六七個輕裝的犬裔戰士。
而隊伍正中,有一名頭戴羽冠、身披華袍的消瘦老者。他被十幾名武士護在中心,也隱隱被押在中心。他注視著沿途戰後的景象,目光略過熟悉的建築,卻完全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他想起水穀城往日的繁華,不安與恐懼襲上心頭,隻化作嘴邊無聲的歎息。
“野蠻的墨西加蠻子!”
“尊敬的威齊爾祭司長老,我們走這邊!”
墨西加武士隊長神情恭敬,側過身,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陷城的時候,前麵的路上廝殺了一場,死了幾百個特拉斯卡拉武士。這幾天沒有雨,地上的血黏糊糊的一層,走著粘腳。”
“嗯。讚美戰神!有勞了。”
威齊爾和藹一笑,點了點頭。他也不想弄臟自己的棉靴。
一陣輕風吹來,濃鬱的血腥氣就鋪麵而至,還帶著幾許**的臭味。在炎熱的春天,屍體總是容易**。
尊貴的聖城祭司長老神情一滯,眯起眼睛,看了會前方粘稠的血跡。他沒有開口,隻是抿了抿嘴唇,小心跟著武士隊長的腳步,走了另一處小徑。
小徑彎彎曲曲,穿過低矮的棚屋茅屋,通向南方的城門。這是普通的平民區,通常聚集著大量的底層蛾民。但此刻,威齊爾放眼望去,大片的茅屋都空空蕩蕩,不見半點人煙,唯有零星的血痕。
威齊爾心中一凜,垂下眼眸。他沉默著繼續行走,兩邊的犬裔戰士卻麵露好奇,不時打量著這個消瘦卻尊貴的“部族祭司”。
“咦?他好像一點都不能打就這樣的,連隻狼都打不過,也能做大部落的祭司嗎?”
“噓!說不定,他會什麼厲害的法術,放出雷霆或者火焰嗯。我從他的身上,還聞到了草藥的味道。”
“草藥?難道是個巫醫?”
“不像。他聞到血的時候,好像不太習慣。”
“啥?還有怕血的部族祭司嗎?”
威齊爾微微低頭,壓抑著心中的不愉。麵對一位神聖的聖城祭司長老,兩邊犬裔蠻子們的目光中毫無敬意。他們甚至還指指點點,小聲議論,幾乎都把口水都噴到了他的祭司袍上。
“蒙昧無知的蠻子,不敬神靈的犬裔!”
威齊爾心中怒罵。然而,當怒氣過去,莫名的恐懼就湧上心頭,讓他隱約發抖。
“死神殿下的軍團中,竟然有這麼多野蠻的北方犬裔?”
“好了!尊敬的威齊爾祭司長老,我們從這裡出城!”
墨西加武士隊長笑了笑,指向不遠處的南城牆,又指了指洞開的南門口,自豪的說道。
“就是在這裡!重甲武士們揮舞大斧,突破了城頭,攻陷了水穀城的南城!當時的廝殺格外激烈,單是在這座城頭上,特拉斯卡拉人就陣亡了十幾個世襲貴族!”
聞言,威齊爾微微一愣,望向不遠處的城牆。